四阿哥并不想宋氏死。
她是最早的女人，两世都是如此，虽说有些愚笨不堪，可好在还算本分，就算犯错，对他来说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错误，也是因着如此，上一辈子她成了唯一的嫔。位置不高不低，不会让人小看，也不让她被人怂恿犯大错。
只是他哪曾想到，这个愚笨的女人会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怪李氏？
四阿哥垂下眼角，不是不怪她，可若不是他不放心让人看着，也不会知道为了争宠，宋氏可以把女儿也推出去。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难道就不是她的？
现在想起来，四阿哥心里还是十分难受。因为是女儿，他纵容宋氏有了身孕，没有在事后让她喝下避子汤，更是暗中几次相护，才让她平安生女。可结果还是难逃上一世的命运。这也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在嫡子出生前，不会再有其他孩子。
只是就算这样，他依然没想过让宋氏去死，也幸好福晋没有误解了他的意思，没让宋氏病殁。只是眼前的人，明显是自己不想活了。
四阿哥非常恼怒，他觉得宋氏太不安分。她要是就这样死了，指定有人把脏水往小福晋身上推。
固然这不会影响到小福晋的位置，可往后呢？作为一个被有“前科”的人，以后再出现什么事情，很容易就被当成凶嫌。就算他知道目前为止在宋氏这边或是两个侍妾这里，小福晋还真的没做过什么手脚，但外面的人信吗？
四阿哥越想越脸色就越难看。
宋氏渐渐地停止啜泣了，四阿哥沉着脸不说话的样子，让她开始不安。
苏培盛接到宋侍妾求助的表情，苦笑着低下头。他在爷身边也不过几日时间，说实在的，他也被吓到了。
这个时候让他开口？他又不是脑子拎不清了。
“爷，您，您来啦。”宋氏见状心里暗恨这个小太监狗眼看人低，心思转了几圈，脸上期期艾艾地朝四阿哥看去。
四阿哥收回心神，冷淡地嗯了一声，随后示意苏培盛出去。
宋氏见状心上一喜，等苏培盛离去后，忙去拎着茶壶要给四阿哥倒水，只是刚提起茶壶，就无措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奴去李姐姐那里讨点热水。”
四阿哥平静地看了一眼宋氏，径直走到椅子上坐好：“不用了。”
宋氏更无助了，手忙脚乱地把茶壶摆放好，才走到四阿哥身边，匍匐跪在他的膝盖前。
“是奴不好，没有想到爷过来，连个热茶都不能为爷准备。”
四阿哥扯了扯唇角，冷漠地说道：“比起福晋，爷的确在你身上看不到半点好的地方，就是李氏都比你好。”
宋氏心里猛地一跳，抬起头来，就看到四阿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偌大的一个阿哥所，爷就差你一口热水喝？”
“没，没有。奴，奴不敢。”宋氏不知道哪里出错，对于四阿哥的问话，她不能认下：“不关福晋的事，是奴蠢笨，自个儿忘了。”
到现在还攀扯小福晋，四阿哥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你的确是蠢笨不堪……宋氏，你可知虎毒不食子。”
宋氏咯噔一下，脸色越来越苍白，这样看着倒真的像是一阵风刮过就走了。四阿哥说了许多，比她从前相处的时候所有说过的话还要多。
他都知道了，知道了。
宋氏身子发抖，摇摇欲坠。
一直以来，她极力否认的事情，就这样被冷酷无情地道出。
不是她的错，她没有要害死自己的女儿。她只是忘记关了窗户，为什么那天要刮风，女儿只是不小心生病了，她只是不相信李氏，这是爷的第一个孩子，她只是想等爷回亲眼看一看，到时候就有太医了。
可为什么爷有事耽搁了，为什么李氏不立刻叫来太医。
不是她的错，那是她和也的第一个孩子，她怎么会要害自己的孩子呢？是李氏的错，对，都是她的错。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听从家里人想要去争，都是她的错。
宋氏突然冲出屋外。
李氏在知道四阿哥离开后，就知道自己这一番精心打扮没了用处，只是还没等她卸下珠钗，就在镜子里看到身后有人朝她扑了过来。
“你做什么？”李氏一个转身，看到是宋氏，立时横眉怒喝：“没用的蠢蛋，半点事情也做不好，连爷都留不住，你还有什么用？”
你连女儿都留不住？还有什么用？
宋氏脑海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就听得一声尖叫，宋氏一把推倒李氏，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东西，就往她的眼睛刺去。
就是这双眼睛，蛊惑爷，要不是她，爷还是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没了，都是她，都是她的错。
“你还我儿子？”
“疯了，疯了。”李氏吓得脸都白了，双手拼命阻拦宋氏：“什么儿子，你哪有儿子，宋氏你疯了吗？来人呐，救命。”
是儿子，对，是儿子。
怎么就不是儿子？她是要有庶长子的人，往后当侧福晋的人，都怪她，都怪李氏。
宋氏身体涌出一股大力，猛地就刺了下去。
李氏没拦住，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立时晕了过去。
后殿立时乱了。
云澜洗澡的时候，眼皮子就开始狂跳，等知道事情后，暗暗叫糟。
“让人去一趟太医院，务必把郭太医请过来。”云澜匆忙穿好衣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殿去，边走边吩咐道：“爷那边呢？有人去通知了吗？”
“宋氏的人不敢瞒着，先去了前殿。”香蒲当时听了心里非常生气，觉得都这个情况了，还要故意算计福晋一把，真可谓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只她知晓不是计较这些问题的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事情，福晋肯定要吃挂落了，也不知道四阿哥现在怎么想。
“爷已经过去了。”在前殿的人反而较中殿的先一步去了后殿，这计较起来又得是一门官司。
云澜平静地点了点头，裹紧披风往后殿去，不长的路，香蒲走出一身汗，余光看见福晋光洁的额头，暗暗惊奇又觉得担心，怕四阿哥因此误解，以为福晋故意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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