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
伍川涵摇头，“不知道，估计有什么急事。”
戴着耳机，两人还真没听到柏璟电话里说了什么。
“急事？可他刚刚不是在给水芊芊打电话？难道是水芊芊出了什么事？”不怪箫庆惊讶，柏璟这么不淡定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清楚，看柏璟这样，现在去问，他估计也没闲心搭理我们，明天再问吧。”
“也只有这样了，游戏还玩么？”
还不等伍川涵回答，箫庆又继续：“算了，问你这么多做什么，好不容易出学校，玩几局再回去。”
*
另一边，水芊芊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愣。
她没和以往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或刷题，而是躺在床上和柏璟发信息，一边发一边就着柏璟的解释研究软件的各项功能。
没想到柏璟会突然打来电话。
她已快忘记有多久没开口说过话，可这个电话是柏璟打来的，她如果不出声，柏璟就算不计较也会有不自在。
别人的电话她可以不搭理，但这个人是柏璟，她就不能像对待别人一样对待他。
那样温柔的人呢，她也不忍心他拨通电话后一个人自说自话。
所以她开口了。
九岁到十七岁，整整八年，她第一次开口。
不为让他知道她会说话，只是不想他拨通电话后觉得尴尬。
于她而言，他和别人是不同的。
就着聊天页面给他发了个地址。
发完后水芊芊没问柏璟为什么问她地址，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挂断电话，也没去深想。
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站定。
此时天已黑，天边的半轮月亮被云层遮住，朦朦胧胧。
抬头看向天际，她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被爸妈打架误伤住院之前，她在两人闹起来时不止一次哭诉劝过，他们不但无视，还多次将气撒在她身上。
尽管没动手，但像那些让她闭嘴说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之类的言辞，即使已过去多年，她依旧记忆犹新。
他们都觉得她是多余的，不仅不想看到她，还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到。
妈妈说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她早就离婚了；爸爸说如果不是担心她没有妈妈照顾，他早就不和妈妈过了。
他们总觉得，如果没有她，日子会过得很幸福，而他们之所以那么不幸，都是因为有她的存在。
他们总说怎么怎么爱她，如何如何在乎她，误伤她之后，她在医院待那么久，他们却对她不闻不问。
两人离婚时因争夺她的抚养权不惜闹到法庭上，可是最后呢？
她刚被判给爸爸，爸爸就将她扔在家里任由她自生自灭，如果不是靠着存在钱罐里的压岁钱，怕是都等不到爸爸回家她就饿死了。而总把爱她挂在嘴边的父母离婚不到一年就各自有了家庭。
都说她不开口说话是心理有疾，她也知道，可她就是不想说。
因为没必要。
谁知道说多了，别人会不会也觉得她是多余的。
与其在得到别人的关爱后又被抛弃，倒不如一开始就谁也不亲近。
这八年来，她不亲近任何人，不就过得很好？
当然，她不亲近的人里，对她很好的爷爷不在其列。
她曾想过一辈子不再开口，没想到会再见到柏璟，那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过她温暖的少年。
而且，他给她的温暖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在她十七年的人生中最无助的两个时刻，他都出现在她身边给予她温暖。
她可以不理任何人，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理他。
手里的手机振动，是一条短信将她的思绪唤回，她没点开，就着看了一眼，【你回了老宅？】
水芊芊没回，直接点了删除。
她不存号码，但她记忆力好，知道是谁来的短信。
因她不说话，之前不管是谁联系她都只会发短信。
又有一条消息进来，【这个星期天舅妈生日，韩家办生日宴，我来接你？】
水芊芊依旧没回，又点了删除，就拿着手机下楼。
她不笨，相反，她的脑子很好使，既是思绪被唤回，她很快反应过来柏璟刚刚问她家里的地址意味着什么。
将今天买的水果洗了一些切好端到客厅，已快到九点。
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眼，仍没有动静，又转身走回厨房煮了两杯牛奶。
把两杯牛奶端到客厅，已快九点二十。
手机还是没有动静，屋外也很安静。拿起手机正要拨号，就有电话拨进来。
接通。
“芊芊，是我，我在你家门外，方便出来吗？”
是柏璟。
水家老宅并不难找，柏璟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看来是路上不好打车。柏璟问出这话时好似还有所迟疑，估计是以为她家里有家长，如果她这个点出去会被说。
“不、不方便也没关系，我明天再……”
“你等会儿。”话没说完就被水芊芊打断。
柏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再看向这空无一人的巷子，目光掠过看得不甚清晰的匾额，就直直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
这里其实并不难找，不堵车的话打车从一中到这里也就半个小时，偏偏今晚车特别难打，他整整半个小时才打到车，期间还堵了二十分钟……
不过也正是中途这一耽搁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才意识到他这么晚来找她，如果被她家里人知道，她会不会被骂？她家里人对他的印象会不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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