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揽月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东西离开房间。
三年前，主子的性子只是比较镇静，不喜玩笑。三年来，主子也只是静了不少，不再那么热衷于周围的事物，总是半休憩半认真地让人看不透。
可是……死过一次的主子，却让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那双素来璀璨的眸子，如今盛满了寒冰，刺骨冷冽，拒人于千里之外。
甚至……不声不响间便得到了所有的真相……深沉得让人心惊。
而且……主子从未对她说过“滚”……
揽月沉默着逐渐消失在林筱冉的院子。
听着揽月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林筱冉缓缓抬头，冷凝的声音比刚刚对揽月说话时还要冷峻：“滚出来。”
暗处的人微微一怔，不敢确定林筱冉是不是在诈自己。
“不出来么……”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擦着书页，“莫不是要我用八抬大轿请阁下出来？”
“你若来请，我自然嫁得。”陌上尘一个飞翩从梁顶落下，潇洒一如当年那般……幼稚！
林筱冉缓缓抬眸，冰色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甚至连错愕都没有，仿佛她早就知道梁上君子是哪位了。
“八抬大轿就是娶么……可我只想让孤狼……灭了你。”
林筱冉的声音清清淡淡地落在陌上尘的耳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杀意但又好像是说认真的。一时之间，陌上尘也揣测不出林筱冉心中所想。
陌上尘干涩地笑了两声：“不过一个玩笑而已……”
林筱冉默然着就是不接陌上尘的话。
“咳咳……”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也是自讨没趣，陌上尘果断决定转移话题，“冉冉，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当初把你救出行宫的，不止是我。”
林筱冉一怔，猛地抬头看向陌上尘，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明晃晃的都是……都是陌上尘看不懂的情绪。
“嗯。”林筱冉缓了缓心神，又低头看手中的书，只是到底看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就这样？
陌上尘错愕地看着眼前淡冷的林筱冉。
刚刚他还在得意从她眼里看到一丝震惊呢！这……现在这是什么反应？毫不在意？
“你……”陌上尘干干地咽下一口口水，“你就不问些什么吗？”
问什么？
不……还是算了吧。
林筱冉淡淡地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还有谁？不想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吗？”陌上尘不死心地问道。
“我知道，是他。”
林筱冉抬头看向陌上尘，平静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她早就了然于心的事实。
那双自醒来就一直布着寒冰的眸子，此刻宛如白雾散尽，有细碎晨光，美得摄人心魄。
不用他说，她就能猜到！
她……是得多信那人……
陌上尘只觉得心头狠狠地一抽痛，突然就后悔这样告诉了她……
见陌上尘面色难看地偏过头去，林筱冉抿了抿唇也没再吭声。
不大的房间里瞬间一片寂静。
陌上尘缓了许久才用一种幽怨又略带心酸祝福的声音问道：“那还需要我说吗……”
“嗯，多谢。”林筱冉轻点了一下头，不跟陌上尘客气分毫。
纵然她猜得到一些事情，但毕竟不是料事如神地知晓所有，所以……能知道多些她自然不会拒绝。
陌上尘凝视着三年未见的林筱冉，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你就不怕我骗你？”
刚刚，她可是连对之前向来信任的揽月都没有多问……那眼底的疏离，他在梁上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死过一次的人……果然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了吗？果然……只相信自己了吗？那……是不是也开始不信那人了呢？
“你会吗？”
林筱冉才不管陌上尘此刻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陌上尘被噎得一滞，心中升起反抗的心思，毫不犹豫就把问题重新抛了回去：“你觉得我会吗？”
林筱冉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书。琉璃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陌上尘：“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暂时先信你。”
何安归愣了愣，眸光微暗。
“当初欧阳玄影把你囚在行宫里，把你的行踪护得严严实实，醉仙居几乎掀了整个京都也没有找到你的消息，南阳也在不断地给欧阳玄影施压，我……我也试着去找过。但是……”
但是他一个被废了的异国皇子，碧云山庄也不过是他母妃留给他的一个江湖退路，根本没有很大的势力。连号称天下第一楼的醉仙居都不能查到的消息，他就更别想了……
“后来……他突然来碧云山庄……告诉我你的消息，让我去救你……”
那个“他”是谁，两个人皆是心知肚明。
“继续。”林筱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让陌上尘继续说下去。
陌上尘纠结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林筱冉，微微偏过头去：“他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自己出手救你，只能……托我帮忙。可是当我质问他的时候，他又绝口不提是什么苦衷。当时京都谣言极盛，都说他喜新厌旧，要……要抛弃失势的林家小姐，去娶……娶……”
陌上尘咬了咬牙，见林筱冉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轻轻松了口气：“我当时极气，一时脑昏，便以为他真的要……”
“嗯。”林筱冉轻轻应了一声，眸光微暗。
当初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会多想，何况他还是那样的作为……
自己……不也是怀疑过的么……
“他告诉我你的位置，明面上的侍卫换班的时间，暗卫的位置，哪条路线最保险，撤退时走哪条路线……他说得极细致，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了。那样认真的他，让人难以怀疑他的真心。”
“再后来……欧阳玄影放出了帝后大婚的消息。我们都知道，那个皇后定然是你！但是我们去探查以后却发现，欧阳玄影……真的是狼子野心！图谋已久！我们……找不到任何错处……仿佛那个叫欧……欧……”
“欧慕林。”林筱冉声音极淡，仿佛只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
“欧慕林……”陌上尘的脸色极难看，咬牙切齿道，“欧阳玄影爱慕林……他也配！当真是迫不及待向人展示他的心思和能耐了么！”
林筱冉清冷地抬眸看了陌上尘一眼又低下了头：“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成长得很快，也确实有能耐有魄力，适合做一个帝王。不过一年时间，他和当初那个被我从牢里救出来的九皇子截然不同了。”
“你……你帮他说话？”陌上尘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筱冉，“你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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