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带着你一起走。”
当两人进到房间之中，顾暖对舞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舞姬脸上的绯红颜色瞬间褪去，变成纸一样的苍白。她还以为公子将自己领到房间里面是想……原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抿了抿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公子将我带走吧。从今往后不论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只希望别留下，我爹爹要是知道我没被带走，定要重新将我捉住，送到这船上来的，到时候免不得又要遭受折磨，我会生不如死的。”
顾暖曾经考虑过这些，毕竟人是她花重金买下的，总不能前功尽弃吧？
她犹豫着向舞姬询问：“你就没有可以投奔的人吗？”
舞姬摇摇头。
看起来，她好像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顾暖一时间犯了难。
她从北漠城逃出来，准备去京城找张纯，做这么多的努力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找到张纯，让他打开回去的路，带个其他人算怎么回事？
这舞姬虽然很是可怜，但顾暖不得不狠下心来拒绝她。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带你一起走。”
舞姬如遭雷劈，整个人在原地愣了很久，终于，她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弧度。
“妾身似乎能够理解公子的心情了。想来也是呢，公子您是读书人，将来一定是要考科举，入仕途的，身边怎么能跟着一个不干不净的女子？只怪妾身命不如人，唉，罢了罢了，既然公子不肯收留，妾身又无处可去，不如就去死吧。”
她抹了抹眼泪，一脸无奈道：“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到一户好人家呢。”
顾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眉头一皱按着她的手说：“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样也未免太不吉利了吧？”
舞姬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便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隐约间能够听到怒骂声。
“狗贼，你放我进去，我要和那个恶人拼命！”
顾暖揣着疑惑将房门给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冯泠用木棍将一个文弱书生按到在地的模样，她有些奇怪：“冯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冯泠懒得解释，直接敲了敲书生的脑袋：“说罢。”
书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直勾勾的看向舞姬，松了口气似的说：“还好你没事。”
舞姬双眸含泪，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联想到经常在戏剧和各种小说中出现的情节，顾暖瞬间便想明白了：“你们两个不会是旧情人吧？哎呀，那正好，咱们先进去再说话。”
舞姬连忙上前将书生给扶了起来，率先走进房间。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时，冯泠暗中观察着顾暖的表情，见她唇角挂着笑，疑惑之心顿起。
“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顾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表现得很明显么？”
“是的，就差在自己的脸上写高兴两个字了，我不明白，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恼火吗？”
冯泠因为身份的缘故，接触过不少达官贵人，也见过不少的悲剧惨剧，她不明白顾暖现在的心情，因为在她眼中，舞姬等同于顾暖的小妾。
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妾与其他男人勾勾搭搭？
而且那个男人和舞姬明显还有过一段，那眉目间的情意，藏都藏不住呢。
顾暖摆摆手：“恼火干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把冯泠往房间里一推，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
随着话题的深入，书生和舞姬的事也展露在她们面前。原来这是一对被棒打的鸳鸯，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便定下了婚约，结果舞姬的父亲却因为银两而背信弃义，强行将两人给分开，甚至还将女儿给出卖……
书生叹了口气，从袖间取出一个钱袋子，将里头的散碎银两都倒在桌面上。
“我听说这件事之后，连夜筹备银两想将她买下，可家境贫寒，凑不出太多钱来，还望公子能够通融一二，容我打一张欠条，来日，来日我定当奉还！”
书生一张脸涨得通红，可眼眸中的坚毅却是一点都不羞怯。
顾暖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便将舞姬往书生所在的方向推了推：“这银两不用你还了，你把她带走，往后好好过日子便是，人家一个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这爹有还不如没有，你以后要记得对人家好一些，别让她受委屈。”
书生连连点头，忽然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
他神情激动的问：“公子愿意将她还给我？”
“不要那么激动，搞得我好像个坏人似的。我将她买下本来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忍心看她受人摧残，我家里已经有了妻室。而且我家夫人善妒，万不会同意我从外面带人回去的。”
书生和舞姬对视了一眼，双双跪倒在地。
“多谢公子！”
这件事对于顾暖而言，或许是随手而已，可对他们两人却是意义非凡，两人说什么都要问顾暖的名字，以便往后报答救命的恩情。
顾暖拗不过，便随口编纂了一个：“我叫段西，来自北漠城。”
一直站在不远处保持沉默的冯泠忽然睁开眼睛，像是对顾暖的姓氏很感兴趣。
“那你和段家堡有关系吗？”
顾暖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下意识点了点头：“我……我爹娘就是在段家堡当差的，冯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好奇而已。”冯泠说罢，重新将目光给转开。
怪人！
顾暖在心底暗暗给了她一个评价，随后又翻出两张银票递过去。
跪在地上连声道谢的两个人见状都惊呆了，脸上表情很是忐忑：“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别慌，这银票是我赠你们的，希望你们两个回去以后置办一些房产田产什么的，有个傍身的，才能好好过日子不是么？”
“可我们与公子非亲非故，已经得了大恩，怎么好意思再收公子的钱……”
“少说废话，你们先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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