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会的，夫人伤得那么重，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轻则无法举起重物，重则双手尽废，这还得看以后。”
顾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江月影那么骄傲的性格，便是破相也能让她生出求死之心，更别说留下后遗症……
“当真没有任何办法吗？”
军医摇摇头：“我只能说往后一定尽力。”
返回军营的路上，顾暖一直低低垂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让段知寒担心不已：“阿暖总惦念着别人，什么时候为自己考虑一下？阿暖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疼吗？”
顾暖抬了抬眼皮子：“我怕江夫人受不住。”
段知寒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但无法接受，那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宋雨恒又不是傻子，失而复得的心上人该如何开解，他比我们这种局外人更明白，劝说之事交给他自己办便是，咱们用不着操心。来，阿暖先吃点东西吧。”
从被人掳走开始，顾暖将近两天没好好吃饭，如今早已经是饿得难受。
然而，她没有胃口。
她一看到段知寒手中的包子便有种作呕的感觉，脑海里更是浮现出某个画面。
“我吃不下。”
段知寒当即放下手中的干粮，担忧的凑到顾暖身边：“怎么胃口不好？”
“我突然想起了柳莺……段总，柳莺怎么样了？”
想到那个害得顾暖和江月影都陷入困境的女子，段知寒目光微冷：“自然是死了，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她没有任何活命的可能。阿暖问她做什么？”
顾暖的手轻轻绞紧衣袖：“将她踹下去的人毕竟是我，我有点不安。”
在组织里的时候，她没少听身边的人说性命相关之事，血腥的场面可是见过不少，但是像这次般亲手杀人的时候，她真的从未经历过，所以一颗心安定不下来。
“虽说柳莺不是什么好人，我但是也非故意害人性命，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亲手杀了她，现在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段知寒将人搂在怀中轻声安抚着。
“她的死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阿暖，不过阿暖这么不安心的话，等咱们回北漠城之后，我请道士做一场法事便是，让她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也好。”
在段知寒的安抚之中，顾暖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
比起饥饿，顾暖更深切的感觉是困倦，先前被捆在山洞里的时候，精神紧绷过度，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异样，现如今诸事都迎来结局，她倒是有种被困意席卷的感觉。她整个人都倚靠在段知寒怀中，揣着心安沉沉睡去。
等到顾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来到军营前。
段知寒正要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四目相对之间，顾暖双颊微红：“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能走！”
军营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们呢，顾暖可不想被人当做稀罕物事围观，她推开段知寒，二话不说直接跳下马车，朝着宋雨恒所住的营帐跑去。
段知寒遥遥冲着她的背影喊：“阿暖，走慢一些，小心别摔着了。”
顾暖头也不回。
她冲入营帐时，恰好碰到离开的茯苓，后者眉峰一挑：“看来被掳走的这段时间，你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瞧瞧这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顾暖半低眼眸：“茯苓姑娘，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我很心急，如今江夫人情况如何？”
茯苓往营帐里看了一眼：“用毒才是我的长处，这种外伤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只能勉强看出她的伤势，她伤得很重，你知道那伤是怎么来的吗？”
想到当日在山洞里的惊险画面，顾暖忍不住叹了口气：“江夫人的手是被人用石头生生砸断的，当时山洞里发生了一些事。”
当顾暖将当时之事一五一十告知茯苓，后者当即露出诧异神色。
“难怪她能够成为大照国唯一的女将，果然不同凡响。”
说到这里，她流露出惋惜神色。
“可惜那双手即便能够治好，也不能恢复如初，顶多也就是端茶倒水，舞枪弄剑，恐怕只能够在梦里想想了。”
顾暖神情复杂的瞥了营帐一眼。
按理说江月影伤的是手，加之身体虚弱才会晕倒，用不了多久便能醒来才是，可一直到第三日，她还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顾暖有些担心：“茯苓姑娘，江夫人会不会是还有隐疾？”
茯苓直勾勾盯着江月影的脸，似笑非笑道：“或许真的有吧。”
她眼眸中的暗示意味让顾暖怔了怔。
一瞬间，顾暖便动了她的意思，腾的一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段总，宋将军已经守了江夫人三日了，不眠不休的，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伤到自己的身体，你不如先带宋将军下去休息吧。”
阿暖怎么突然关心起宋雨恒来？
段知寒心里生出几分疑惑，但是他没将这点心思放在心上，而是拉起宋雨恒的手：“阿暖说得对，你现在确实很需要休息。”
宋雨恒眉头一皱，直接甩开他的手：“不，我要守着夫人！”
顾暖摇头叹息一声：“你要是一直这样守着江夫人，恐怕她永远都不会醒来。”
顾暖这话语中的暗示意味十分清楚，可宋雨恒连着三日不眠不休，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脑袋昏沉得很，除了江月影根本就考虑不了更多，自然也就没听懂顾暖话语中的暗示意味。
但是段知寒听懂了。
他毫不犹豫的架起宋雨恒，扛着人往外面走去：“你就是不想休息，也得休息一会儿。”
宋雨恒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失，似乎是走远了。
转瞬间，营帐里只剩下顾暖和茯苓两个清醒的人。茯苓也站起身，她不想搅合这些事，只想尽快回去看看自己交给北方的任务完成没有：“既然他们走了，那我也回去了，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若是碰到难处，再让人去找我过来便是。”
“茯苓姑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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