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和段知寒赶回段家的时候,大厅里已经乱做一团,朱子静也回来了,正拉着江月影的手说话,而柳姨娘则是跪在地上,在她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的尸体。
顾暖上前一看,愣住了:这不是刚才那个胆小如鼠的人吗?
段知寒环顾一周,问:“宋将军人呢?”
“宋将军出门逛灯市了,至今还没有回来,属下已经派人去找。”
这是宋雨恒的家事,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过问,奈何柳莺跪在地上哭得情真意切,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子静对顾暖解释道:“方才我和北方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柳姨娘与人在后门说话,恰好被阿烈发现了。阿烈一叫,家仆们便赶了过来,当时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谁是谁,以为他们是小偷,便一拥而上将人给按住了——”
家仆们发现抓住的人是柳莺,也不敢造次,只是把人关进柴房了,本想等宋雨恒回来之后再发落,万万没想到,先回来的人是江月影!
江月影与柳莺本来就不对付,听到这事火气直接蹿了上来,想把那两人押上来审问。
话说到这里,顾暖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诧异于这地上的尸首。
“他是怎么死的?”
最先发现尸体的侍女哭丧着脸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没有呼吸了。”
当时被关在柴房里的只有柳莺和死者,顾暖第一反应便是问柳莺。
谁料柳莺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哭。
段知寒看得心烦,直接提议道:“这件事不如等宋雨恒回来再处置吧。”
眼下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又过半个时辰,宋雨恒才姗姗来迟,彼时大夫已经来过,确定死者死因是中毒。朱子静又把事情经过大致同宋雨恒说了一遍,宋雨恒皱眉:“柳姨娘?”
哭掉半条命的柳莺听到宋雨恒的生意,二话不说朝他身上扑了过去:“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宋雨恒阴沉着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有人问话,你却什么都不肯说?”
“妾身不是不肯说,而是,不敢说。”柳莺一边说话,一边往江月影所在方向看了一眼,这副模样在外人看来,便是她忌惮害怕江月影。
江月影只觉得心烦:“你说话就说话,看我做甚?”
柳莺缩了缩脖子:“因为这件事同夫人有关……我怕事情说出来之后,夫人会杀了我。”
“你有话直说吧,别绕弯子。”
柳莺往宋雨恒所在的方向挪了挪,这才开口:“妾身与死者并无交集,当时我不过是路过后门,听到敲门的声音,便帮忙开了开,万万没想到,死者竟朝着我身上扑来,我吓了一跳,拼了命的挣扎……”
江月影一脸不耐烦:“说重点。”
柳莺脸上表情僵了僵,又道:“这个人是来找夫人的。”
一个大男人,夜半三更来敲门,还见人就往身上扑,所为何事自不必说,便是柳莺没有直白说出偷情二字,在场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往那个方向想。
顾暖也是,不过她坚信江月影是清白的:“你可有证据证明他要找的人是江夫人?”
柳莺用力一点头:“有,我们两个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他喊夫人的名字,还骂夫人暗算他。”
如果那人还活着,顾暖或许还能套出话呢,偏偏他人已经死透了……
“砰”一声,江月影拍案而起。
“你这是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说他是来找我的?就凭两三句话吗?你是不是觉得死无对证,便可凭空捏造事实?”
柳莺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月影手一抬,眼看就要对柳莺动手,顾暖连忙上前将她拦住。
“让开,我今日一定要撕了她的嘴。”
顾暖一脸无奈道:“江夫人,这种时候,使用暴力是没用的,非但不能证明您的清白,还会给对方留下话柄,万一她拿这个来说事,那吃亏的人可就是您了。”
江月影不满道:“难道我就这样任由她污蔑吗?”虽然她对宋雨恒意见很大,虽然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不似从前,但从头到尾,江月影都没想过背叛。这是原则问题,也是江月影的底线。
顾暖眨眨眼睛:“我来帮你。”
柳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宋雨恒的身边,正用手紧紧攥着宋雨恒的裤腿,边哭边道:“我就知道夫人不会承认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
顾暖有种给柳莺一巴掌的冲动,不过她忍下了,只是问柳莺:“你还有证据吗?”
“有!”
柳莺抿了抿唇,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佩:“这便是证据。”
只见她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玉佩。顾暖上看下看,没看出这玉佩有何特别之处:“这玉佩怎么了?”
段知寒拉住她的笑,轻声解释道:“这是江夫人随身携带的玉佩。”
顾暖环顾一圈,果然发现柳莺脸色不对,宋雨恒的脸色也不对。
宋雨恒喃喃道:“这是岳母临终前留给夫人的遗物,夫人一直带在身边从未离身。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中?”
柳莺声泪俱下道:“这是我从死者身上捡到的,他服毒自杀之后,这玉佩便从身上落了下来,我当时看玉佩眼熟,便把它藏了起来,就是怕夫人将它拿走。”
如果说之前柳莺的话没有可信度,那现在可信度就变成七八成。
毕竟江月影武功不差,一般人没法从她手中拿走她的宝贝,除非她亲手将东西送出去……
顾暖也懵了,下意识问:“江夫人?”
江月影冷着脸,从头到尾,她的表情都没有变过,目光则追随着宋雨恒:“你相信她的话吗?”
宋雨恒犹豫道:“夫人,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玉佩来得蹊跷,我不得不多做考量,毕竟玉佩是夫人的贴身之物……”
江月影低下眼眸:“我也不知道玉佩怎么到她手里的,但我可以发誓,我不认得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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