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亲自来俞州了。
黑澈眼中的紫气比此前更重了有些，长长的睫毛上染了寒霜，似乎即便是貂绒披身似乎也挡不住他的冷。
城主府的大红灯笼被风吹起，带来阵阵阴凉，莫名地让人觉得是鬼气。
“启禀……启禀城主，北漠的二皇子来了!”
“什么？！”
程青司端着茶盏的手微抖，前日里，北漠才差人送了信件与金印过来，漠北王可能是知他倒戈之心不强，于是送来了二皇子。
不过，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二皇子对即将入门的皇子妃有些急不可耐。
黑澈之意图，确实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有些东西拖得越久，便越是夜长梦多。
他没有直接去驿宫馆，怕惊扰了莲墨，让她跑了，对她的记忆所施用的术法，不知有没有减弱，要不是自己的伤势再次复发，他必然是会亲自去再封印她的记忆一遍。
黑澈并不知，其实那道加之在莲墨身上的封印早就不在了。就连他以为一直在鹿河底下关着的玄御魂魄，在老树的借力之下复生了。
这些日子，黑澈躺在疗伤的寒榻上不是没有想过去施用术法去探寻莲墨的踪迹，大概是气运不好，正想施法，便就被魔气反噬了。
现在勉强能够驱使北澈这副身子，他只能亲自来俞州一趟。
随行的马车中带了他们的喜服，让莲墨成为北漠皇子妃的流程繁琐，如若可以的话，黑澈想着便不顾了世俗的礼法，在俞州将婚事给办了也不是不可。
莲墨上神，素来就是喜欢颠覆礼法的女子。
……
俞江河畔，月儿的影子映照在江面上，点点波光同河灯的烛光相互辉映，夜色之间，透着一丝朦胧的美感。
玄御看着不远处俯身放灯的人儿，唇角微勾。他如今觉得有些缘分还是得强求来，如若不是她贪恋他的美色，强将他留在了红尘渊里头，自己绝对不会同她纠缠至今。
前世，因她身边桃花太多，自个儿没能风风光光将他迎娶入门，两个多月后，出此境的第一件事，便是娶她入幽冥。
女子抬眸，见男子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她以笑容回应他，殊不知那人已经已将他们日后的路安排地明明白白。
生了小玄御后，便同她做一对散仙神侣，做四海八荒最令人羡慕的夫妻。
“阿御，你可看够了？”
莲墨近前，揪起他的耳，只觉她曾经以为的霸道腹黑的小夫君似乎变得有些傻气。
“墨儿在河灯上写了什么？”玄御握住她的手，女子的手有些寒意，他将那玉手径直塞进了自己的袖中，搓了搓。
“如若告知你，这愿望便不准了。”
“嗯，那就依你。”
玄御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河畔间的女子许多注意到他们，心中欣羡不已，即便是玄御戴着铁面，似乎也难挡那清冷的气质。
“阿御，那些女子可是都在看你？”
男子下意识伸手将人揽在怀中：“自然不是，她们定是在瞧你这个上神。”
玄御这几番举止，一扫了莲墨心中对那鱼形灯破碎的阴霾，她是看似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上神，实则在遇事上，感情会变得敏感多疑，这与六七千年前，她弄碎了静心灯有很大关系。
上神修炼不易，在破阶之际，多数需接助神烛相助，静心灯的灯烛便是其一。
当年，莲墨为了破阶之事，求了西方天的那条神龙许久，却只借来一根灯烛，那神龙同她说：“上神心外无物，无需三根亦是能渡的。”
事实证明，那只神龙在放屁。
因为只有一根灯烛，莲墨在暗界提纯心之际，未能寻至亮处，直接导致她将那灯烛灭了，于是乎，她在暗界中足足待了快一百年。
有些阴影过去了，不代表就消失了。
她对玄御的感情在强求之时，还是带有一丝惧怕的，因而在他喜欢上她时，会有一丝本能的抗拒。
不过，对他到底是偏爱，那是与昆仑之巅的其他神君不一样的一种情感。
大抵是察觉到了莲墨情绪变化，玄御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当年她生出抛弃他之意，似乎亦是这般，如若此次她还敢弃他而去，不管如何，他都会将她捆绑在身侧，哪怕是打折了腿。
他的父君曾告诉他，执掌幽冥，要不绝情断爱，要不择一人与之生生世世相守。
如今他的情爱怕是断不了了，只能选后者，囚她生生世世于心牢中。
“阿御，你抱着我喘不过气来了。”
………
苍天有眼，今日此举他委实无奈，软香入怀，纯粹只是为了救陈大小姐。
上次在陈府并未有见过此女子，平日互通殿下的消息也只是用了书信往来，并未见其人。
今日一见，陈大小姐一袭白衣颇有倾城倾国之姿，也难怪殿下会动了情。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徐子骞觉得古人之言，还是有几分在理的。
就连他似乎也……有些情不自禁地心动。
待陈锦珂的绣花鞋落了地，徐子骞随即便放开了她，并退后了几步道：“方才一时情急，还望陈大小姐见谅。”
“多谢！”
“陈小姐客气了，为殿下护你，本是我之责。”
天下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似乎不曾给人有些情面，那水滴顺着女子的青丝滑下，男子立马意识过来，从身侧随从那夺了伞。
一方阴影笼下，女子抬眸又道了一声：“多谢。”
徐子骞刚想同陈锦珂说上几句，不了被葛铮急急打断：“锦珂，快随阿铮上马车。”
葛铮眨巴着眼，一副可伶模样，让四大高手嘴角微抽，他们都觉得少主的脑子落在了烟花巷里去了，这个时候装蠢萌，看着陈大小姐对北堂宸那份心意，压根是不会领情的。
只见白莲花大姐转身，目光坚定地对小奶狗道：“葛铮，我要留在凤都，今日，你我不过是初次见面，即便你我有婚约，你都不应该强掳我去沧冥的。”
凤都距沧冥数千里路，且不说北堂宸现在生死未明，她抽不得身，即便是阿宸安好，她的爹爹同意，她也不可能随他去沧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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