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不等腾蛇催促,我便主动往外走。
才到门口,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这声音我熟悉无比,说话之人正是凌北霄!
我瞬间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凌北霄的脾性我了解,他肯主动跟我搭话,足以说明他有意和解。
强压心中的喜悦,我故意绷着脸,“你管不着。”
凌北霄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我身后,借着烛光,我清晰的看到他正伸手想要搭在我肩膀上,可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夜凉,我们和好吧。”凌北霄声音中带着怒气。
我忍不住回过头,“你既然想跟我和好,干嘛这个态度?”
凌北霄沮丧地说:“我又没跟你生气!”
我撇撇嘴,“没跟我生气……难道是旁人惹你了?”
凌北霄道:“我是在跟我自己生气,这下你满意了吧?”
看他不像说假话,我颇有些好奇,“为什么跟自己生气?”
凌北霄瞪着我,“恨我自己不争气,明明应该生你的气,却又没出息的主动跟你说话!”
我心中一暖,脸上再也绷不住了,于是笑道:“这说明凌世子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像是仍觉台阶铺的不够,凌北霄皱眉说道:“你也是的,明明自己错了,干嘛不向我认错?你也真能忍住!”
我含笑看着他,“如果没记错,白天我就已经向你承认过错误,是你没原谅我。”
凌北霄气哼哼地说:“认错一次不原谅,你可以认错第二次嘛!我这人很好说话的,最后肯定会原谅你的。”
我点点头,“是呀,就算当时不原谅,自己反思一下午,最后还是原谅了。”
凌北霄嘟囔道:“我今天心情很差,你就不能多让着我点儿?”
说完这句,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忙向我解释道:“小雪她……”
我含笑打断凌北霄的话,“你别说了,我明白的。”
毕竟是跟自己拜过堂的人,就算凌北霄对小雪无男女情爱之心,小雪离世,他心情多少也会受到震荡。
倘若凌北霄此刻表现的无动于衷,我反倒会觉得他很可怕。
“北霄,其实我也快忍不住了。”我低声说道。
凌北霄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什么?”
我白他一眼,“当然是忍不住跟你说话!”
凌北霄呆了呆,傻笑起来。
我叹了口气,“思及你之前说过的话,似乎不无道理,北霄,我是一个最最胆小的人,在天上循规蹈矩几千年,生怕被人揪到错处……在这件事上,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凌北霄的眼中射出光芒,他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答应我考虑这件事,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看着眼前这个人,我之前一直无法说服自己他就是白无常,或者说我一直觉得跟自己交好的是失忆后的白无常,过去的龃龉影响不到我跟凌北霄。
可此刻我突然觉得凌北霄和白无常的形象统一了。
我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谁了。
无论是恃才傲物的凌北霄也好,还是高冷孤绝的白无常也好,这样的人物甘心以如此卑微的态度待我,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只是……我心中暗笑,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若是直接答应了凌北霄,只怕他会缠着我,误了腾蛇的正事。
况且毕竟有腾蛇在,有些话我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不如等腾蛇事了离开后,再给凌北霄一个惊喜。
“多久都愿意等?”我故意问道。
凌北霄连连点头,“当然,哪怕一生一世,我也愿意等!”
说完这句他又有些惭愧,客栈内依然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似乎很对不起小雪。
可纠结的表情只在凌北霄脸上停留一瞬,他含笑看着我,“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我拖着长声说:“我可要想很久哦!”
凌北霄一脸豁达,“那我就等很久。”
我掐算一下时间,“好吧,我两天后给你答案!”
凌北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俩都明白,我所谓的答案其实只是一种肯定,是对我俩关系的盖棺论定。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答应他。
“难道是你等不及?”我故意逗他。
凌北霄下意识点点头,“等不及!”见我笑他,又匆忙改口,“不,等得及,两天之后,夜凉,我等你答案。”
我想了想,“只可惜……”话只说一半,我偷眼打量他。
凌北霄果然紧张起来,“只可惜什么?”
我脸上露出笑意,“只可惜两天后我应该是在回西京的路上,可你却要为小雪守墓,就怕咱俩没有说话的机会。”
凌北霄脸上一红,“夜凉,你学坏了。”
我故意皱眉,“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凌北霄脱口道:“当然不是,你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要跟无名一样,每日拿那些怪鱼充饥?”
我笑着说:“天池很快就会恢复常态,到时你自己开几亩田,再豢养些家禽,肯定饿不着自己。”
凌北霄仍是摇头,“我堂堂镇北侯世子,放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干嘛自讨苦吃?”
我向他伸出一掌,“这可是你说的!”
凌北霄伸手与我对击一下,“夜凉,你放心吧,我真的已经想开了,我跟小雪只是一场意外,她若活着,我自然要尽丈夫本分,可她已经不在了,我完全没必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一味的哀伤沉沦下去。”
我点点头,“那就好!北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要事要办!”
凌北霄疑惑的看着我,“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我笑着说:“或许是约了美艳的女妖,总之你别耽误我!”
凌北霄哈哈大笑,“若是这样,我可要跟过去瞧瞧,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女妖,瞧上了我们夜凉殿下!”
我故作生气状,“难道看上我的女妖,就是眼光有问题吗?”
凌北霄解释道:“殿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哪个女妖这么大胆,敢惦记小爷我看上的人!”
我脸上一红,低声啐道:“你就胡说八道吧!”
凌北霄却缠上来,“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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