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世上有两个我，一个我义愤填膺，恨不得毁天灭地以血耻辱，另一个我只想缩成一团，巴不得从来没生在这世上。
“闭嘴！”我厉吼道，声音之大连我自己都被震到了。
就连无垠之域似乎都受到震荡，只见墙壁倒塌，门窗消失不见，房顶由碎片化作灰尘，最终消失不见。
黑夜如漆，凉风袭人。不知不觉我们就回到现实。
凌北霄面露喜色，“殿下，我们出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上前一步准备拉我，被我避开了。
凌北霄怔了怔，眉头微蹙，忧伤的望着我。
“恭喜世子爷得偿所愿，可以摆脱我了！”我冷笑着说。
凌北霄焦急的解释道：“殿下，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故意激你，那并不是我的真心话，您别多心！”
我只觉寒意彻骨，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肯说实话。
“如果那不是你的真心话，又怎会说的如此自然流利？那些话在你心里存了很久了吧？”其实我想问的更多，只是情绪激动之下脑子反应不过来，嘴皮子也跟不上。
“殿下……”他没解释，只是深深的望着我，眼中流露出的疲倦让我看了很难受。
我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可怜凌北霄。
“我根本分不清你口中说的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那就姑且认为你刚才说的才是真话，凌北霄，从此你我恩断义绝！”说完这句，我转身就跑。
凌北霄轻功好，几步追上我，死死拉住我的手不松开。
“谁答应跟你恩断义绝了？你欠我的饭钱还了吗？”凌北霄勉强笑着，还想像从前那样开玩笑蒙混过去。
殊不知这样只会让我更懊悔，懊悔自己过去太蠢太好哄。
“我现在没钱还你，可你说非要现在算清楚的话……我可以想办法，你想让我怎么做……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做得到！不管多么肮脏龌龊，你别说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如果你想试试，我不介意奉陪！”我一边说，一边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
凌北霄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尖声喊道：“你就是那种人，不，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劲。”
见他仍不肯撒手，我忍不住一口咬向他的手背，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下去。
凌北霄的手立刻鲜血淋漓，可他连眉头都没皱。
似乎他旁的地方更痛，因此盖过了身体上的痛。
“凌北霄，你不想看见我，我也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我们干脆成全彼此，永永远远都不要再见了！”我瞪着他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伤，咬牙切齿的说。
凌北霄却把我抓得更紧，“我答应你，我们永永远远都不再见。”他说。
我浑身一颤，说不清心里是解脱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那你还不松手？”我拼命的想甩开他。
凌北霄提高音量，“但我有个条件，夜凉，你这一路没少欠我人情，现在也是你该还的时候了，为了我镇北侯府，你必须留下来，等到给玉京和良辰找到药引，大家平安回到西京后，你我再绝交也不迟，否则我现在放你离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陪葬的可是我全家上下几百口，为了你一条命，太不值了！”
我大笑着拍手，“对，这才是你凌北霄应该说的话，你早陈明利害，我就不让你为难了。我答应你，回西京前不单独行动，但我发誓，只要我在一天，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凌北霄痛苦的闭上眼睛，“随便你，但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像是生怕我会逃走，凌北霄拉的如此用力，几乎快把我的骨头捏碎了。
而我又撕又咬，在他的手上、胳膊上留下数不清的伤，凌北霄仍不撒手。
凌北霄直接把我拉到范无咎为其准备的住处。
除了范无咎有事外出我没见到，司命、狐女小小、阮飞等人都在这里。
狐女小小一见我就扑了过来，“夫君，你终于回来了，你可吓死小小了，这几天小小想死你了。”
我炫耀似的把狐女小小揽在怀里，借机甩开凌北霄的手，“小小，没事的，我不是回来了吗？傻丫头……别哭啊。”
阮飞神情黯然，悄悄退下了。
我留意到这一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人。干嘛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给旁人添堵呢？
与狐女小小拉开一段距离，我走到司命跟前，“百事通，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跟司命走出老远，我才缓缓开口，“司命，你能再帮我寻个壳子吗？”
从我一进门，司命就看出情况不对，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月老，恕我暂时帮不上你，壳子不是随时都有的，一切都要看时机。况且之前夜凉惹下篓子，在这笔账没算明白之前，你不适宜更换壳子。”
他的说辞在我意料之中，本来我也没抱太大打算。
“司命，我真后悔没听你的，早知道当时直接回西京好了。”
司命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说些马后炮的话增加我的懊悔。
“司命，我是不是很差劲？”满腹的心事搅得我痛苦不堪，可即便对着最亲密的司命，有些话我依然说不出来。
“月老，你觉得我是笨蛋吗？”司命反问道。
我下意识摇摇头，在天庭司命素以聪慧著称，他这样的人物若是笨蛋，全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司命笑着摇起鹅毛扇，“那就对了，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把一个差劲的人当做最好的朋友？”
我心中一暖，“最好的朋友？”
司命用扇子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月老，你最大的毛病是太笨、太死心眼儿、心思又太单纯，做事不懂变通，除此之外没旁的缺点，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我好受多了，“哪有人像你这样夸人的？”
说话间，我余光瞥到月门角下有白色衣袍。
我目光由下及上，最终落在凌北霄的脸上。
他的脸正好隐藏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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