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问临终遗言了。
青儿身子一颤，眼底最后一丝亮光蓦的熄灭。
这一刻，她看懂了二小姐眼中的闪躲。
小姐这是舍了她，求自保了。
青儿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她松开江子羽的手，表情恹恹的。
她早该想到的，二小姐虽然拿她当心腹，对她不错，即便平日发脾气有虐待丫鬟的习惯，也从来不动她半分。
而是对着其它丫鬟们下手。
可她却忘了，二小姐对她再好，她也不过是二小姐的一个丫鬟，庆云苑死的丫鬟还少吗？
当二小姐真正面临到威胁时，她自然首当其冲，难逃一死。
而明日，最晚后日，便会有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顶替她的位置，从此跟在二小姐身边。
如果二小姐念旧情的话，那个女孩甚至会延续她的名字。
唤做青儿。
这一瞬间，她对二小姐的选择表示理解，她早该有这个觉悟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青儿面如死灰，跪拜在老夫人面前，摇了摇头：“奴婢该死，没有怨言，还请老夫人不要迁怒我家小姐，此事均为青儿一人所为。”
老夫人‘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她为何要这样做。
玉嬷嬷也没再多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一般，默认了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青儿。
橙儿素来性子直，她虽然看青儿不爽，两人各为其主，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可真到与青儿生死离别的时候，她心头还是跟堵了块大石头一样，憋闷的难受。
她忍不住想将实情说出来，自始至终都是二小姐的计划，是二小姐没安好心，心思歹毒，想坑害她家小姐！
可不等她动，她家小姐已经率先看出她的想法，细长的手指趁人不注意，在她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警告她：千万别冲动！
橙儿瞬间鼻头一酸，眼眶红了几分。
玉嬷嬷唤道：“来人！将青儿压下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
这是准备临行酒了。
当朝传统，不管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临死前都要备上一桌上好的酒菜为死者践行。
府里自然也不例外，京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处理死契奴仆时，往往也有这个讲究。
青儿恍然回神。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对着二小姐板板正正的跪好，深深磕了三个响头：“主仆一场，青儿拜别二小姐，望小姐今后……”
今后……青儿顿了片刻。
时至今日，这般田地，她实在想不出什么祝词能祝福小姐。
憋了片刻，她默然无语，最后转头看向橙儿：“好好的。”
橙儿眼眶里打转的泪花霎时间汹涌而出。
玉嬷嬷唤来的家丁此时赶到，架起青儿往外拖去。
江子羽眼眶也瞬间被泪水充盈。
她不忍再看，痛苦的闭上眼睛。
青儿跟她一起长大，如今青儿就要死了，她怎么可能不痛苦？
尤其青儿死得还这么不值，若是搭上青儿，能治江子鸢于死地也行，可偏偏她被江子鸢耍了，江子鸢毫发未损，她却连贴身大丫鬟都折了！
想到此，江子羽的心就如在油锅里烹炸一般，抓心挠肝的难受！
就在这时，江子鸢清脆如甘泉的嗓音再度响起：“慢着。”
她叫停拖着青儿的家丁，对着老夫人轻声道：“祖母，鸢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祖母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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