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仕郎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心里顿时满是寒凉,施蔓姝说的对,他只有两个儿子,如今他是再也折损不起了。
不知道是因为法事被打断,还是因为做法献祭那人并不适合施英桁,他醒来后一直是呆呆的,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他害了桁儿,若是他不用那种邪恶的法子,儿子即便是不能中解元,前三甲是妥妥的,可是现在别说是去考试了,让他说句话都难。
他有两个儿子,如今却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施仕郎提着的一口气突然散开,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感觉有些累了,疲惫的挥挥手,闭上眼睛承诺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去找方氏麻烦的。”
施蔓姝闻言松了一口气,她不怕恶人,却怕他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甩不掉,眼下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放娘亲回家,并且承诺不会找事,那应该没事了吧。
齐白夫人闻言走到施蔓姝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无奈道:“眼下你肯回去了吧!”
小徒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性子比谁都倔强,眼下养伤的时候非要跑出来,现在心愿达成,应该愿意回去了吧?
姬长昀的目光略过她稍作停留,他就说呢,小丫头正是养病的时候,怎么就跑出来看热闹了。
施蔓姝被他看的有些害羞,连忙拉着师父的衣襟回去,出来这么久了,她也觉得有些头疼。
看着小丫头落荒而逃的样子,姬长昀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真是太可爱了,即便是落荒而逃,也可爱至极。
听见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施蔓姝有些羞恼,有些难为情,这人好过分,却又忍不住红了脸颊。
待施蔓姝和齐白夫人消失在拐角看不见了,姬长昀才收回视线,坐下来直视褚卫若有所思的目光。
“那个小姑娘的确不错,可惜年纪太小了,做事情也不够周全。”褚卫摇头叹息,到底还是个孩子,做事情心思太浅,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姬长昀听见他这么说小丫头,有些不开心,在他心里,小丫头是这时间最好的姑娘。可是别人误会了她,他总要解释的。
“她在施家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能这样已经不错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大人这般。”
褚卫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些后辈们啊,总以为他出生富贵就一直浸在蜜罐里长大,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将这些孩子们吓个半死。
他挥了挥手,让两个侍卫将施仕郎和施英桁从柴房里请出来,既然放妻书都已经写了,他也没有理由再扣着人不放了。
“多谢褚大人,多谢世子。”
施仕郎一改之前的嚣张模样,拖着呆滞的施英桁迅速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低垂着头仿佛是丧家之犬一般。
“这就是你未来的岳父?”褚卫挑挑眉,玩味的看向姬长昀。
姬长昀看了眼他们的背影,摇摇头,“施小姐都已经不将他当父亲了,怎么可能做我的岳父呢?”
褚卫闻言,凉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其实他这句问话是十分有技巧的,若是他问这小子是不是看上了施小姐,那他大可以矢口否认,让人不能确定他的心思。
可是他问是不是做岳父,就已经暗含了世子会娶施小姐为妻的事实,他否认不是岳父,也否认不了将要迎娶施小姐的事实。
其实,姬长昀话一出口就后了悔。
褚卫果然是老狐狸啊,自己稍微没有提防就被他套了话,实在是大意了。
想到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姬长昀感觉从脖子到脸都烧的疼,他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呢?
他连忙拱拱手朝着褚卫行了一礼:“我刚刚失言了,还请大人莫要告诉别人。”
褚卫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算算日子,这小子今年应该已经十七了吧,即便有了喜欢的姑娘,也不必藏着掖着。
姬长昀看出褚卫的疑惑,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拱着手解释,“施小姐年方十二,姬某万万不能做那等禽兽不如的人。”
小丫头脾气倔强,既固执又偏执,跟她相处,常常会忘记她的年纪,可是他还是不由得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她才十二岁,还有的等呢!
果然,褚卫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他是收到了侄子的信匆忙间赶过来的,只见过施大人几次,根本就没有了解过施小姐。
看她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竟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虽说姑娘家都比小子们懂事早,可是施小姐那副玲珑心肠,说是二十岁的心智也不为过。
不过,褚卫不愧是褚卫,很快就缓过了神,只是看着姬长昀的眼神带上了些同情。
女子十五岁及笄,大多数十六七嫁人,这样算起来,这小子还有的等呢!
恐怕到时候自己家侄子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这小子还没有娶上媳妇呢!
姬长昀被他这眼神看的莫名其妙,有心想要问两句,可是这毕竟关乎小丫头的闺誉,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好在嘴上议论,只能按捺住心思。
褚卫忍住笑,又见他这副样子,到底是不忍心,挥了挥手道:“世子请放心,我必定不会告诉别人。”
姬长昀送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脚底有些发软,连忙不动神色的告辞离开,提着一口气径直走向自己临时休息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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