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回到家时看见家门没锁上都没反应,小小秋跑到他身边蹭啊蹭他也没感觉,腿是麻的,心是累的,身体是极度疲惫的。
他眼里,是空的。
稀薄的灰蓝色天幕在慢慢的变亮,依稀可以看见几颗星辰,可是,那个像星辰一样的女孩儿呢?
他只是在卫生间里多呆了几分钟,只是那几分钟,只是……
只听“啪”的一声响。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朝自己脑袋上砸去,清脆而薄的杯子碰的粉碎,纷纷落到地上,他又继续拿起一个,眼睛看都不看便朝自己脑袋上再次砸去,仿佛带着惩罚跟无尽悔意。
你为什么要呆那几分钟?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你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吗?她若是迷路怎么办?找不到家怎么办?碰到坏人怎么办?
出了意外,怎么办……
鲜血沿着他额角一点点渗下来,染红了他惨白的脸,他眼睛黑的吓人,乌亮亮的,却又透着死寂,望着快亮的天色嘴里一遍遍自言自语般道,“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或许是他的所做所为吓到了小小秋,小小秋也不敢靠近他了,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不断喵叫着。
“喵喵喵~”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什么动静。
一声一声。
当他反应过来回头去看的时候,带着惺忪睡意的顾清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蓬松着,脚上也没穿拖鞋。
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眼神有点小小的迷惑,似乎不认识他了。
可渐渐的,渐渐的,又认出了几分。
她望着满头鲜血的他,只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天将亮未亮时看见一个满头鲜血的人在自己面前,竟然也不觉得害怕,就像灵魂脱离了躯体那般行尸走肉看着他。
顾恒眼珠子动了动,有强烈的情绪在眼里涌动着,可最后只化了一句嘶哑到极致的嗓音,“没……没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她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般,傻傻的问了句。
他额头又涌下了许多热流,可他感受到更深的却是眼眶的温度,他极轻极轻的回了声,“我睡不着,下来坐坐。”
“哦。”顾清秋听见过后点了点头,神情有几分懊恼的转过头像是在找什么。
他还没问就听见她问他。
“你看见我的镯子了么?”
镯子?
想了好几秒他才想起来这么回事,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就在桌子上。
那个镯子是她的?
顾恒那一刹说不清心里是何感觉,就像自己寻觅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东西,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她。
还不及旁人轻松就得到了。
“这个镯子……是你的?”他坚难苦涩的问了句,脸上的血早就干了,粘在那儿,像道布满鲜血的伤疤。
顾清秋极爱惜珍惜的捧在手中,点了点头,“我那个摔碎了,还好它又回来了。”
她的声音落在他心间却是刀割了般的疼,他慢慢起身望着她娇弱的背影,颤声问了句,“那个镯子对你而言,很重要么?”
重要?
她像是有些懵,不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回了句,“我有好多镯子,你要吗?”
说完从手中又变了一个出来。
也正是这一下他的记忆才突然从脑海里窜出来,鲜明忆起。
她曾拜托他帮她修复一个镯子,说是一个什么长者留给她的,后来他再去珠宝店时……
那个镯子,他送来的那个镯子,她手中的那个镯子……
瞬间明了。
他几乎是悲伤的重重坐了回去,不是用力,而是脱力。
而她自己小心翼翼的拿着镯子又重新回到楼上去了。
仿佛,不曾见过他一样。
*
顾明珠最近一段时间可谓是过的极为风光。
其一,儿子东东获得了陈家企业部份的股份,而且份额不少,只比陈时陈洵光等人少百分之五。
其二,她发现她又怀孕了。
这一次仍然不是陈洵光的,可是不重要,就算不是陈洵光的外人也会以为是他的,反正陈时是不可能站出来说孩子是他的。
她也不会。
谁都不会。
至于陈洵光,这对他来说或许不是坏消息,因为她这一胎又是儿子,有了东东分股份在前,还怕腹中这个孩子分的股份少了么?
陈全本来因为在这件事上觉得对不起陈洵光,这次陈洵光跟顾明珠俩人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自然要好好补偿他的。
她已经看透了,清醒了。
豪门里讲究的就是一个利益。
她爱他,可是爱并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只有利益,无尽的利益才能让他稍稍回过头,看她那么一眼。
“这次,我们结婚吧。”
她这样不清不楚只是顶着他未婚妻的名义跟他在一起一年多,再拖下去,怎么说都不好,便是顾家不要这个脸面,陈家也不能不要。
陈洵光当时正在翻看资料,听完头也不抬的问了句,“陈时同意了?”
听见这句话的那刻,顾明珠原本微笑的脸顿时僵了,继而有些难堪跟被人挑破的羞愤,但她的良好修养让她并没有在他办公室发火,她只是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来了,“是谁的,并不重要,只要能为你带来利益……”
“你还真是适合嫁进豪门做少奶奶。”他这句话,褒贬不一。
听的她脸上直变颜色,最后,还是深吸了气问,“你到底要不要和我结婚。”
“要,当然要。”他突然将资料盖上,往椅子后面靠着阖目,像在养神,又像不是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一样,“婚礼细节你去安排。”
言外之意,他不想操心。
顾明珠唇角微微紧了些,可到底,没有发火,能跟他结婚,他能点头,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
出公司门的那刻,顾明珠手机响了。
看了看来电人的名字,她没有接,或许是她没接,对方又锲而不舍的给她发了很多条短信。
“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什么时候见个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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