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澄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凛。
“我很好，过几天我就来接你出去。”玉千澄保证，她决不让杨严书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
“我会请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杨严书也看了一眼慕容凛，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杨严书还是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位想必就是燕王殿下了？”
慕容凛淡淡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玉千澄和杨严书交叠的手上。
杨严书抽开了自己的手，笑了笑，道：“燕王殿下能带澄妹来看我，想来澄妹算是因祸得福了。”
杨严书笑容里多了几分欣慰。
他原本并不住在这间牢房，最近才搬来的，后来又有了大夫过来给他治伤病，他便猜测，应该是有人特意关照了他。
虽然大夫和牢头嘴都严，但他隐约还是猜到了，多半和玉千澄有关。
而玉千澄已经成了燕王妃，并没有像他曾经想的那样，一去北境便入了狼口，再无翻身之日。
那多半是燕王也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相反，或许玉千澄反而得了他的看重。
今日玉千澄和他一起来天牢，也算验证了他的猜测。
慕容凛听了他这话，脸色稍微舒展了一些。
玉千澄倒也不方便当着杨严书的面控诉慕容凛的种种“恶行”，毕竟要救他，还得靠慕容凛帮忙。
“大哥不必担心我，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之前一直也没有你的下落，还是王爷替我找到了你。”
玉千澄算是变相承认了杨严书的猜测。
杨严书更欣慰了，问：“澄妹如今应该也想开了吧？我早说过，你若能解开心结，人生也会豁然开朗，守得云开见月明。”
玉千澄心想，如果从前的玉千澄肯听杨严书的劝告，大约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不过没办法，再聪明的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
玉千澄那短暂的一生，唯一过不去的坎儿，不就是情字吗？
“嗯。”玉千澄淡淡应了一声，多余的话如今也不便解释，更不能解释。
杨严书挺为玉千澄高兴的，道：“那就好……以后可不能再任性了，要惜福啊！”
玉千澄心想，她惜哪门子福？难道是珍惜慕容凛给她的“福气”？
那她还真是消受不起了。
他能少祸祸她几次，她就感恩戴德了。
玉千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凛。
慕容凛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他倒也没有自以为是到以为他对玉千澄是“厚待”的。
“澄妹，我能和燕王殿下单独谈谈吗？”杨严书主动提出要求。
玉千澄很纳闷，他们又不熟，干嘛要单独谈？
杨严书对她点点头。
玉千澄见他坚持，也不好阻拦。
“好。”
玉千澄走到慕容凛身边，低声提醒道：“不要跟他说多余的话，我不想让他担心。”
慕容凛瞥了她一眼，也没吱声。
玉千澄走了出去。
杨严书听到脚步声远去了，才开口问：“是燕王殿下让人将我移到这里，那石大夫也是您派来的吧？”
慕容凛点头。
“杨某在此多谢殿下搭救之恩。”
“倒也不必，本王不是为着你。”慕容凛还算坦诚。
杨严书听了，反而更高兴了，道：“我知道不是为着我，是因为阿澄吧？其实阿澄是个很好的姑娘，就是死心眼了一些，她一生飘零，孤苦无依，又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从没有人教过她如何为人处世，如何爱。”
“她当然犯了很多错，也走过很多歪路，可她本性不坏，相反，她骨子里天真又热忱。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恨不得回报一百分，如果对她有十分好，她便能为你豁出命去。”
“想必这一切，王爷您都感受到了，所以才会不计前嫌，肯接纳阿澄吧？”
慕容凛此时竟有些窘迫不安的感觉，尤其是面对杨严书那毫无机心，坦荡而真诚的目光时。
他哪儿是接纳了玉千澄，他不过是因为看到了玉千澄身上巨大的利用价值罢了。
“我真高兴阿澄遇到了殿下这样心胸宽广，不为世俗和偏见所束缚的人，只要殿下真心对阿澄，好好引导她向善，她必然会给殿下带来更多惊喜。”
杨严书也没等慕容凛回答，便认定了慕容凛就是他所想的那样人。
慕容凛忍不住问：“从前的玉千澄，有人怕她，有人恨她，为什么偏偏你这个以刚正不阿著称的人肯亲近她，还和她结拜？”
杨严书笑着道：“我从前也是怕她的，毕竟玉罗刹的恶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可我怕的是玉罗刹，不是玉千澄，在我认识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玉罗刹，只当她是个普通的江湖侠女。”
杨严书回忆起初见的时候，玉千澄才十四岁。
那时候的玉千澄要明显比现在古灵精怪的多，她身上邪气和纯真并存，但更多的应该还是纯真。
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个有些傻气的书生，还远没有后来大理寺寺丞那般精明强干，威风凛凛。
有一次他在郊外.遇见她，她大剌剌地脱了鞋袜在溪边洗脚，玩水玩的不亦乐乎。
他当时挺迂腐的，觉得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的，就把脚给亮出来，十分不雅，也不合礼教。
便忍不住提醒了她几句。
没想到玉千澄竟语出惊人：“脚也不能露，手臂也不能露，露了腿便是罪大恶极，营者见营罢了。怎么男子就不用受这些束缚？难道女人就低人一等不成？”
“我自洗我的脚，你去洗你的手，你看了我的脚，还要嫌我不雅，我还没嫌你眼睛乱瞟呢！”
他当时被这丫头的“无礼”给弄得又羞又恼，索性不理她，气呼呼地走了。
没想到再次遇到她的时候，正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他因为救了老婆婆，反被诬陷说他是害老婆婆跌倒摔伤的人，那婆婆的儿子便张口就要他赔偿五十两银子。
他那时候还是个芝麻小官，穷的叮当响，哪儿五十两银子啊？
那母子俩就揪着他不放，还有一群人围观，各个都谴责他，甚至还有人拿东西丢他。
他百口莫辩，也没银子赔，而那老婆婆竟然当场昏死过去了。
他也吓得不轻，以为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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