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夫人摇头，道：“一开始我只与他闹，他越发不愿意理睬我，越发冷淡，我便伤了心，从此便只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其实他已经很多年都不宿在我屋里了。”
“夫妻冷淡至此，真正是没有任何意趣了，若不是为了我的一双儿女，我宁可剃了头去做姑子。”
沈少夫人也是个刚烈的性子。
玉千澄听了不胜唏嘘，却还是劝道：“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您和世子，到底是曾经恩爱的夫妻，若因为误会而彼此冷落，岂不可惜？”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话，不也是希望你与你家王爷能够互相体谅，切不要再走我们的弯路了吗？”沈少夫人真诚地道，“你我一见如故，说句托大的话，我就拿你当自己妹妹一样看待。希望你别和我似的，过的这样日子。”
玉千澄听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她一片好心，自己总不能告诉她，她已经拿了慕容凛的休书，还是她自己主动要的。
她更不能告诉她，其实自己和慕容凛只是挂名夫妻。
到底不是同样的情况，无法混为一谈啊。
沈少夫人见她沉默不语，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一时是听不进的，但你想想我，这样熬了快十年了，一日赛一日的痛苦，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你还觉得此一时的面子，更重要吗？”
“那少夫人为何现在不去改变呢？倘若您现在放下面子，挽回世子的心，也许未来就有希望了啊？”玉千澄不解地问。
沈少夫人苦笑一声，道：“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
“为何？”玉千澄问。
“他在外养了个外室，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沈少夫人问。
“这……”玉千澄还真没听说过，毕竟她从前和沈家也没什么来往，虽然查过沈家的事儿，但沈慕楠养外室这件事，她还真没查过。
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年头，男人在外养外室，虽然不太光彩，但也无伤大雅。
“他的心早就扑在了那外室身上，好在老太爷和太后在上面压着，不许那外室生养子嗣，否则……恐怕这私生子都好几个了。”
沈少夫人难堪而又悲哀。
玉千澄这才想起，她那次为何对她和慕容凛这样的关系还感到羡慕。
是因为她和沈慕楠之间的关系，已经冷如冰霜了。
连拌嘴吵架都不会有，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对着外人演戏，自欺欺人。
玉千澄想，自己和慕容凛又何尝不是呢？
之前有必要的时候，不也在外人面前演吗？
比起沈慕楠和少夫人，恐怕更糟糕，因为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假夫妻，都还没圆房呢。
“那少夫人就要一直这样熬下去么？”玉千澄问。
“又还能怎样呢？我唯一的指望，就是我的儿子了，他将来要是有出息，撑起这个沈家的门户，我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沈少夫人的眼神那么落寞，枯槁得仿佛一潭死水。
玉千澄看着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个女子的一生，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哪怕是这样毫无希望的冰冷婚姻，她也只能忍着，熬着，直到自己和丈夫当中有一个人先离去。
她不禁又怀念起她从前那个世界，至少女子也可以有选择权，过不下去就离婚，离了婚也能活得精彩。
所以她才能这样毫不犹豫地问慕容凛要休书啊。
“好了，不说了，免得让你跟着我难受。我只希望你和王爷好好的，你说的事儿……我想想法子吧。”沈少夫人道，“毕竟你对咱们沈家有恩，你的忙，就算世子不帮，老爷子应该也会帮的！”
“少夫人千万不要勉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这事儿我再找别的法子吧。”玉千澄摇头，觉得沈少夫人已经够艰难的了，自己还是别给她添乱了。
沈少夫人浅笑，道：“放心，我也就是帮你问问，若实在不行，你也不会怪我。可我要是提都不提一下，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少夫人……”
“对了，你瞧我这个记性，跟你东拉西扯一大堆，险些把要紧事儿给忘了。”沈少夫人一拍脑袋，骂自己糊涂。
“文晴郡主要回来了。”
沈少夫人看着玉千澄。
“文晴郡主？”玉千澄皱眉，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你不会把她给忘了吧？周王嫡女，那个嫁到北秦去的郡主。”沈少夫人又说的详细了一点。
玉千澄脸色僵硬了一下。
她这么一说，自己才从记忆深处翻出来一个名字。
“慕容文晴”。
“你还不知道吗？”沈少夫人问。
玉千澄摇头，道：“没人告诉我。”
“当初她嫁出去之前，可是放过话的，她不会放过你。”沈少夫人担忧地看着玉千澄，“我看你还是尽快想法儿离开吧，别跟她碰见了。”
“我能走得掉吗？”玉千澄哂笑，“慕容泽和方闵柔不会放我走的。”
这个时候文晴郡主回来，恐怕不是个巧合。
“哎，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她这个时候回来，若遇到了，定会为难你的。”沈少夫人道。
玉千澄道：“我大概也能料到，看吧，我也未必会怕她！”
“如今她已经是北秦的皇后了，今非昔比啊！”沈少夫人觉得正面为敌，玉千澄恐怕不是文晴的对手。
玉千澄想了一下，道：“多谢少夫人提醒，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最好就是暂时避开她的锋芒，别跟她硬碰硬，犯不着。”沈少夫人道。
“嗯，能避开自然最好。”玉千澄也不想惹事。
沈少夫人又把玉千澄留下来用饭，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就连沈少夫人身边的丫头都说沈少夫人难得这么高兴。
吃罢了饭之后，沈少夫人领玉千澄去沈家后花园里闲逛，没成想就遇到了她和世子的儿子——沈孝贞。
他似乎也刚吃了酒，从外面回来。
沈少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孝贞，你怎么又喝的醉醺醺的？昨晚也没回来，去哪儿了？”
沈孝贞明显是要躲闪，但没躲掉，只耷拉着脑袋听训。
“我和几个朋友聚聚，喝多了就歇在朋友家了。”他喏喏地解释。
沈少夫人当着玉千澄的面也不好说太多，只道：“下次可别这样了，好歹也要派小厮回来说一声，要不为娘多担心？去吧……”
“好。”沈孝贞看了一眼玉千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竟有些不大乐意走了，磨磨蹭蹭地，一步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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