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人都认识，那我也不再啰嗦多嘴。
张正直和村长赵清廉的岁数都差不多，从他们的话中能看出，两人是老相识。
“两位老先生，别光顾着聊天，棺材放哪？”我问道。
“放入祠堂，我上山砍了一点松树枝在里边，到时候用松树枝盖着。”村长说道。
我喊来一旁围观的几个年轻人，帮忙把棺材抬进祠堂放着。
祠堂里有两张长凳，是村长故意用来放棺材的。
我们村里的习俗，棺材在没有下葬之前，不能碰地。
怎么样的规矩，就怎么来吧。
按照村长的话，用松树枝盖住棺材，然后插上三支香。
我也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反正死了人，都是按照这样的流程来做。
“山风，明天你去接赵丘的遗体回来吗？”村里人问我。
“我去接？你听哪个说的？”我皱眉道。
“村长啊，他说你人很好，自告奋勇把赵丘给接回来下葬。”
听到这句话，我立马跑出祠堂。
“赵清廉你个老东西！”我走进村长家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信不信我去告发你！”
“山风，你吃老鼠药了吗？脾气这么冲？”村长看着我疑惑的说道。
“外面的人告诉我，你让我去接赵丘的遗体回来下葬。你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不去接？棺材我已经买回来了，你还让我去做其他事？你有没有一点公平心？”我对着村长骂道。
张正直走到我身后，把木门给关上。
他拉扯着我的衣服，把我给抓进房间，顺便也把房间门给关上。
“你们想干嘛？”我紧张的问道。
“你这牛脾气也太冲了吧？”
村长给我一根卷烟，塞进我嘴巴里，划着火柴，点燃我嘴里的烟。
“死去的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张正直问我。
“同村的朋友呗。”我回答道。
“那不就对了！”张正直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他的尸体在所里没人领回来，刚刚你们村长跟我说了，死者的老婆现在受了刺激，不能把她老婆给接回来。除了他老婆之外，你和死者熟。”
“这算什么狗屁道理，我不去！”我吐出一口烟说道。
“你不去，到时候赵丘化作厉鬼找你麻烦。”村长说道。
“赵清廉我警告你，你现在别在这儿给我搞什么牛鬼蛇神的东西，我等会上报给上头，你这瘸腿老头被抓去示众。到时候你怎么死都不知道！四矿有两个像你这样的，一个死了，一个残了！”
我威胁着村长，想让他改变想法。
但村长并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笑容。
“我这把老骨头，迟早都得死。赵丘是我们村的人，你不去那就是没良心。你自己想一想，赵丘他爹还在世的时候，人家也给你一口饱饭吃，当年你被捡回来的时候，都是人家赵丘他娘给你喂的奶！”
“再怎么说，人家赵丘也算是你哥。你现在赵丘死了，怎么也得衣锦还乡，让他葬在我们村的山头。尸体放在外面越久，越会出事情！”
村长把我小时候的事情说出来威胁我。
我赵山风即便再怎么贪财，也不会沦落到忘恩负义的地步。
但事实就是村长所说的那样，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这边喝口奶，那边蹭顿饭，才有今天这般模样。
“山风，你是个有志青。如果你能读上几年私塾，你的思想肯定会改变。什么叫做舍己为人，成全大局，你应该不懂。”张正直说道。
“我的确不懂，但我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我低声叹气道。
没办法，我只能按照村长的话做事。
张正直留在村长家睡觉，两人叮嘱我，务必要在明早正午十二点之前，把赵丘的遗体从所里带回来，期间不能被太阳晒，也不能被畜牲接触。
规矩太多，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明天我拿什么把赵丘接回来？”我问道。
“这不有马车吗？专门为你准备。”张正直笑道。
甚是无语！
次日，我赶车马车来所里。
走了一段复杂的程序后，来到所里搭建的临时停尸间。
“赵山风，你和死者赵丘，是什么关系？”所里的人问我。
“同村的。”我回答。
“他老婆春花呢？怎么没来？”
“他老婆现在一哭二闹三上吊，毕竟老公死了，换做谁都难受。”
“我在这儿警告一下你，葬礼老老实实办，别整出什么牛鬼蛇神的东西，知道不？”
“明白，了解！”
“知道就好，别被我抓到！跟我来吧！”
这里临时搭建的尸体放置处，尸体用竹席包着，就这样放在地上。
有些竹席，能看到焦黑的尸体，部分尸体已经生蛆。
“再没人认领，全都一把火烧了撒江里。”办事人员说道。
“有些人是外地过来的，也没必要一把火烧了吧？”我捂着鼻子说道。
“没人认领，那能咋办？”办事人员为难道。
“这他娘尸体都黑了，我都认不出哪个是哪个。”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觉得厌恶。
平时打压牛鬼蛇神就他娘的积极，这下死人认领，都没名字。
“外人有人叫我，我出去一趟，你赶紧找带走。”
办事人员离开后，我悄悄的拿出一枝香。
这是村长交给我的方法，他跟我说，如果认不出哪个是赵丘，那点燃这支香。
村长说我是本村人，手里的香认主。
烟往哪儿飘，哪个就是赵丘。
虽然我不知道行得通不，但也得姑且一试。
幸好办事人员暂时离开，要不然他会把我当作神棍看待，到时候被抓走的人不是村长而是我。
我用火柴点燃这支香，小声的嘀咕道：“赵丘在哪……在哪……”
烟一开始往上飘，并没有村长说得那么神奇。
“赵清廉你个老东西，又骗我！”
我骂道。
还以为村长忽悠我，但这烟突然会转弯，不再是往上飘，而是飘到中间的一具尸体。
我掀开竹席，一副焦黑的恶臭尸体呈现在我眼前。
“呕——”
我忍不住干呕。
这就是所谓的尸臭吗？
都已经被火烧过，已经认不出是谁，放置了有五天左右，就已经出现了腐臭的情况。
“喂，你找着没？”
办事人员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情急之下，我把香丢下踩灭，回头说道：“就这个了！”
“这你也认得出？”办事人员皱眉道。
“都是同村的，小时候一起玩，他化成灰我也认识。”我回答道。
“赶紧的带走。”办事人员不耐烦的说道。
我把竹席卷起，扛着赵丘的尸体放在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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