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宾客离开，整个宴会厅里便只剩下白府众人与李朝然。
白峥嵘瞧着六王爷认真的神情，对方可是皇权下的六王爷，他敢说个“不”字？
可是，难道就这么答应了吗？
云儿今日才及笄啊！
他看了看纪氏身侧坐着的白彩云，皱眉道：“王爷，虽说云儿今日及笄了，可以谈婚论嫁了，可是您这也太突然了……”
“不突然，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对四小姐仰慕不已了，只是碍于四小姐还未及笄，所以并未有所行动。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四小姐及笄了，到了本朝规定的婚配年龄了，我肯定要提前来提亲了，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呢？”
“什么？”白峥嵘没听明白，意思是六王爷很早就喜欢上云儿了吗？他看了看白彩云。
后者慌乱站起身：“爹，您……”
李朝然瞧着白彩云站起身，对着她笑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小姐这是要违抗父母之命吗？”
白彩云心中实在是愤怒极了。
这明明是她的及笄喜宴啊！
怎么遇到六王爷这个讨人厌的自私鬼，她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捏紧了拳头，对着李朝然道：“六王爷，请您高抬贵手，别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四小姐，我没有逼你哦。”李朝然见白彩云眼里噙着泪花，怕真的把她逼急了反而对自己更是不利，所以他笑：“不过呢，白老爷不必今日答应我，可以多考虑多考虑，毕竟有个王爷的女婿可是难得一遇。”
白峥嵘点头：“是，是，六王爷说的是。”
“走吧。”李朝然携着孟扶游扬长而去。
待得李朝然一行离去，白彩云这才呆呆地坐下身子来，纪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今日也累了，回去休息下吧。心月，扶小姐回房。”
心月点头应下，走来扶着白彩云离去。
众夫人瞧着白彩云离开，这才议论开来。
三夫人施氏最是不屑：“六王爷怎么会看上老四？”
五夫人魏氏道：“论才貌淑德，老四也绝不会入得六王爷的眼的，莫非这是六王爷的戏谑之词？”
大夫人道：“你们看刚刚六王爷的姿态，像是在开玩笑吗？”
六夫人荀氏道：“虽我也不赞成老四嫁入王府，但是，我却认为六王爷倒是比较实诚的。只不过，人家毕竟是王爷。今天可以喜欢老四，明天也可以喜欢上别的女子。”
一向不开口的七夫人蒲安绫倒是说道：“你们讨论这些有何用，可询问过彩云自己的意愿呢？毕竟是要和自己过尽余生的人。”
“你怕不是不清楚，自古以来只要是父母同意，媒人牵线，此事就可以了，何必要当事人同意。”三夫人道。
“那为何你女儿之前的许多婚事老爷都同意了，你们母女两人却不同意呢？”
“那是因为……”施氏词穷。
大家听闻后，其实都是心知肚明，施氏母女两人不过是想找到更好的夫婿扬眉吐气扬武扬威罢了。
“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女儿现已失踪，白府目前适婚年龄的女子就只剩下彩云了。老爷想要彩云嫁到好人家的心思大家都能明白。只是我奉劝一句，彩云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请尊重她的意愿。”蒲安绫说罢后，便离去了。
纪氏深深看了蒲安绫一眼，心中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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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星光稀朗。
院子里虫声喓喓，芳草萋萋，秀色可掬。
纪氏远远瞧见白彩云披着一件中衣倚着一根朱漆柱子不知在发什么呆。静悄悄地走过去，在她身后温柔道：“可是想白日里的事情？”
白彩云被吓了一跳：“……娘。”
“云儿，齐国公世子看起来很是生气呢，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纪氏坐在她身边的廊椅上。
白彩云跟着坐下：“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纪氏拿起她的手，拍了拍：“做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想好这么做的后果，你要有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可是我……”
“你想嫁的人齐国公世子吧？”纪氏问道。
“娘，其实我并不想年纪轻轻就嫁人了，嫁了人就要永远被关在一方天地里什么也做不了。像娘一样，像天下万千的妇人一样。”白彩云激昂道。
她立誓还要除暴安良，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傻孩子，娘也不想你这么早就嫁人了啊，你爹也是。那些市井之间有些女子过了十九还未嫁出去的，该交的赋税还是交了啊。真正爱女的父母一定会为其择一个心满意足的郎君的。”
“赋税？”
“我朝户部明文规定，女子超过十六未嫁的将会增收赋税一倍，超过十七未嫁的的两倍，以此类推，要是超过了二十还未嫁的，其父母就要承担罪责。”纪氏解释道。
“哈？”这是什么鬼规定？
“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子身上担负着整个民族的繁衍大计。再说了，我们女子本就红颜薄命，珍惜眼前便好。”
什么！
这明显就是不把女子的身体当回事啊！
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身体都还未长成熟呢！怎么能够就开始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了呢？
她严重反对以及抗议！
“娘，太早生孩子对于女子的身体是有极大的损伤的！先不提她能不能在这么小的年纪里充当妻子以及母亲的角色。太早生育会对她身体的生殖系统、免疫系统造成不可挽回的疾病缺陷的。”
“什么？”纪氏没听明白。
白彩云看了看纪氏的脸，扶额，她忘了！忘了这已经不是她生活的时代了。这是以常年战争、疾病、饥荒蔓延的时代，死亡人数会远远大于出生人数。
所以，人们不得不让女子成为这个时代可悲的牺牲品。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还小，还不愿意成亲生子。”白彩云解释道。
“云儿，你放心，娘自然不会逼你的。娘一定会看着你自愿地开开心心地穿着一身红嫁衣出嫁的。”纪氏抚摸她的头。
白彩云终于展现了笑容：“谢谢娘。”
母女两人温情地依偎着，廊外的梨花，花色洁白，枝撑如伞，风吹摆动，落了满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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