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州的百姓在安慰着死去了亲人的家属，尤其是那些个妇人。
不管长相，也不管有没有孩子，终究是有人愿意去娶。
战争，把男人打死了太多。
妇人想要活下去，并且带着孩子活下去，没有一个依靠很难。
她们的难不仅仅是种田方面的难，还有失去了主心骨的难。
她们不是李易那个时代的女人，有着自己的独立思想。
孩子们一样懂事，知道父亲没了，哭一哭，保持自己的姓氏后，会跟着母亲一起找个新的爹。
失去了丈夫的妻子为丈夫守节也不是一守好多年，孩子得养啊。
当一个人为生存取舍的时候，拿道德去指责，只能说明这个用道德指责的人离对方很远，不然早被杀了。
松州有一些女人看羽林飞骑的人不错，没指望对方跟自己成亲，就是想有个后代。
羽林飞骑的人就像缩了的男人一样，从不敢应对。
他们怕有额外的牵扯，你在外面有了女人和孩子，你怎么保证你作为陛下私军的忠诚？
“一万零七百多的俘虏，郭长史，咱们立功了。”
吃着菜粥的孙仁献跟郭子仪说，他显得非常高兴。
菜粥就是把菜和米放在一起煮的粥，很稠，立筷子容易。
城里卖米的商户，主动把米拿出来一部分。
现在是战争时期，卖粮的必须主动，不然就不是失去多少粮食的问题了。
“都是孙都督的功劳，羽林飞骑乃陛下私军，不求军功。”郭子仪笑笑，跟对方说。
羽林飞骑无军功，立功只有李隆基那里单独记载，然后给物资上的好处。
指望军功升官，升不了。
“值吗？”孙仁献听懂了，羽林飞骑出击，功劳归地方。
那样羽林飞骑自己有什么？
“值，在京兆府，羽林飞骑所到，百姓会出来相迎，羽林飞骑救灾，百姓会极力配合。
等打完了仗，你的松州兵去长安，长安的百姓会给你们欢呼，为你们提供食物和花环。
我们羽林飞骑不是，我们回去，百姓会拉着我们的战士到家里吃饭，跟我们聊天。
兄弟们很多都有了相中的人，死掉的只能……唉！”
郭子仪笑着说，说着说着又低头吃起饭。
孙仁献听清楚了，晓得了，明白了、懂了、悟了……
京兆府的百姓对别的军队是像对待客人那样热情，换成羽林飞骑，则是亲人一样的随意。
客气的那种热情是距离，随意的那种情感是心意。
羽林飞骑在京兆府是统制，任何军队都别想压住他们，百姓不答应。
从另一个角度看，陛下对于整个京兆府控制的力度达到了绝对。
“郭长史，如果李易要进攻皇城，你们怎么办？”孙仁献实在是太好奇了。
今天晚上羽林飞骑出动，那战斗速度和力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又知道灞水李家庄子的李易厉害，双方起冲突，羽林飞骑如何相处？
“杀，杀李易，虽然我们知道他要是打皇城我们阻止不了，也无力对抗，但我们会去拼杀，为陛下。”
郭子仪纠结了一会儿，给出个无奈的答案。
他接触李易的时间长，知道李易能飞，还能有厉害的武器。
李易想谋国杀人的话，整个皇宫不够他突突的。
越是如此，陛下和自己等人，包括知道情况的几个宰相尚书，才越觉得李易亲切。
别看姚相总要找李易麻烦，那是一种偏执，还有户部尚书毕构，恨不能趴在李易身上吸血。
以及准备开春后找李易免费借奴隶的工部尚书魏知古。
所有的人在各自的位置上考虑的是自己的东西，却没有一个说要致李易于死地的想法。
别人要是去欺负李易，朝堂各部包括宰相，会先一步把人给弄死。
这种平衡关系很有意思，只不过除了少数的人之外，其他人不清楚而已。
哪有什么争斗啊，李家庄子的工坊突然爆了，最着急的不是李易，是姚相。
孙仁献哪晓得朝堂上和李易的关系这般复杂，相爱又相杀。
他听出来的是李易想杀谁就杀谁，无可阻挡。
“这样的人你不杀？”孙仁献再一次起杀心。
“杀了他，有现在热气球和炸药包？有兄弟们开始的各种外伤救治？
他为陛下培养羽林飞骑，教我等忠于陛下，同时又让我们帮助百姓。
你能杀姜子牙吗？你能杀诸葛亮吗？他把枪都给我用，给你枪，你能杀不？”
郭子仪保养着枪的零件，质问对方。
孙仁献感觉面对李易比打仗还费劲，他从自己的角度来理解，发现理解不了。
明明可以篡位的人，就是不动，还帮着当权者办事，不是傻吗？
换成自己有此本事，自己就当皇帝了。
“报~~我军斥候发现吐蕃三万余人沿戈壁边缘行军。”
两个人讨论着李易的时候，新的情报传过来。
并不是热气球的消息，而是斥候传回来的。
“其他兵力围我松州，两千骑引我出动，另外三万军队才是主攻。好，好算计。”
孙仁献瞬间抛开其他的问题，转向战争。
郭子仪看向地图，明白了，用指头划一条线：“越群山而攻腹地，很好。”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松州府的情况，应立即出兵。”孙仁献看郭子仪，他需要羽林飞骑。
“出兵，直接打过去，不用管走在戈壁的那三万吐蕃军。
现在吐蕃连续派兵，内部空虚，打他，一个突击就能让三万穿戈壁将士无功而返。”
郭子仪给出了同样的战略思维。
吐蕃拿出来四万五千人来打，自己还剩多少兵力？
你打我，你在戈壁上慢悠悠移动着呢，我大不了把宁远镇给你，我人撤了，你们占着吧。
我这边立即出兵去打你腹地，你的三万人马回不回？怕不怕在回程中被伏击？
“吐蕃是疯了？”孙仁献觉得不可思议。
两国交兵，怎么能如此冒进？现在的月份，后勤补给怎么保障？
“因为吐蕃损失的钱财过多，战略目的没有达到，政治上难以跟其他部族协调。”
郭子仪看清楚了，吐蕃急了，被李易给逼的。
当一个国家一直在研究新的武器，其他国家又模仿不了的时候，除了战争，还能怎么办？
吐蕃的热气球飞不起来，还有大唐其他的武器出现。
吐蕃付出很大的代价后，突厥、白衣大食、西南蛮、契丹，都在看着。
“这是李易算计的？”孙仁献在考虑全局应对。
“不，李东主只是把我们派过来，他相信我们能处理好。”郭子仪摇着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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