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果也叫无华果，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完全是取自朴实无华之意。
中原大陆地广物灵，会孕育出富有灵气的草木花果，尤其是灵果，以灵气多与少而决定会在果子表面凝出光泽。越是有灵气的果子，外表越是鲜亮惹眼。
只有无华果，越是平平无奇，所蕴含的灵气越是浓郁，气味芬芳。
墨书意品咂这味道甚久，眯着眼睛将疑惑都和着果肉咽下了肚子里，向桑郁卿炫耀着自己手里的宝贝。
“你从十里镇上离开的时候，应该也是见过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山匪头子。”
桑郁卿颔首：“见过，他后来从十里镇离开时遇上我们，调戏我小师妹。”
墨书意一副颇为惊讶的样子：“哦？后来呢？”
桑郁卿面无表情地从人流中穿过，淡淡道：“后来他挨了一顿打，被我吊在了镇外的林子里。我想，都城的官衙应该已经接手此事了吧。”
“你倒是很懂这俗世间的规矩。”
闻言，桑郁卿脚步一顿，似是忆起了过往的事，神色有些恍然。
倒也不是她懂，只是前世因为逃亡而不懂规矩而冒犯了不少大人物，变得越发狼狈，以致天下竟无处容身，着实可悲。
回过神，桑郁卿的目光又落在了他手里蒙着黑布的物件上，好奇道：“所以，你到底拿的是什么东西？”
她戴的白色面具被雕成了猫脸的形状，几笔浓重的红色被刻画成了猫儿的胡须，看起来可爱得紧。
墨书意眼中的神光微晃，湛明的眼眸微弯，满足地拍着手里的东西，神秘兮兮地说道：“随我来。”
黑市是都城的倒影，在摆着摊位的宽街尽头，有一个躺在窄小店铺里，翘着二郎腿翻阅着书籍的青年男子。
他是一副书生大半，半侧脸上挂着青色的面具，却并不影响人们对他第一眼的感官印象——俊气的美男子。
换做常人，可能会看得移不开眼，然而桑郁卿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他身后的一团虚影上。
这虚影别看只有蒙蒙一团白雾，从轮廓看来却是更接近一个人的形体。深冷的夜里，虚影却是给这书生打着扇，里里外外都透着怪异。
“咳！”墨书意重重地咳嗽一声，引得桑郁卿回神、看书的书生抬头看他。
“咳什么？染了病就滚远些，莫传到老子身上！”那书生一开口，文质彬彬的形象瞬间倒塌，桑郁卿的脑子里只把这人和一丈雪的印象重叠到一起，顿时失了兴致。
开口老子闭口老子，粗鲁得很。
墨书意不气不恼，脸上始终挂着绚烂的笑，看似彬彬有礼，实际上却是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这店铺的柜台上。
木质的柜台发出咔的一声响，昭示着寿命的终止。
桑郁卿毫不意外地看见那书生模样的男子，两眼饱含着怒气，几乎快喷火似的盯着他们二人。
“你这是……”
墨书意的手一扬，黑布掀飞，露出了那东西的真正样貌时，那书生脸上的怒气当即消了个干干净净，眼中还带着些许的趣味。
显然，墨书意带来的东西很合书生的心意。
“怎么样？”墨书意抱着手臂，歪歪地斜靠在柜台边上，用手拍了拍带来的东西。“这可是东海海底的千年石贝做成的盾牌，八阶以下的法器都伤不了它一分一毫。应该算得上是罕见的宝贝吧？”
经他这么一说，桑郁卿忆起，好像在十里镇见那山匪的时候，他手里就拿着这件盾牌。
感情墨书意是从那山匪头子的手里打劫来的！抢劫的山匪反被人劫，说出去还真是一桩笑话。
书生也是个识货的人，不用墨书意多做解释，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他将手里的书合上半卷起后，起身问墨书意：“东西是不错，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
不同于那些个在街上摆摊的黑贩子，书生的铺子里空荡荡的，甚么都没有，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个做生意的地儿。
墨书意却胸有成竹地说：“我要那条惊鸿练。”
那书生一听，当即变了脸色，阴沉着脸拒绝道：“你拿一个小小的贝盾就想换我一样绝世的法宝，想得倒美！”
墨书意不以为然地耸肩，“瞧你这话说的，买卖就是要讨价还价才有的做。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拿着那惊鸿练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与我做个交换。这贝盾一上架，多少人抢着要，到时候你再跟他们讲条件，还不是任你拿捏？”
这逻辑，连桑郁卿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
书生亦被他这番话气得怒目相视，从鼻子里挤出一声重哼。他身后白色虚影听见这一声冷哼后，就像是得了什么指令，唰地冲到了墨书意的面前，杀戾之气扑来。
墨书意刚一蹙眉，就被桑郁卿一把拽到了身后。
嗬！美人好大的力气！
只见桑郁卿一道劲疾的掌风将那虚影打退了几步，而后一阵剑光闪过，被重新熔铸过的鬼哭幽剑厉然出鞘，直竖在桑郁卿的面前。
她一手举剑，另一手则是在剑身上快速贴上了一道黄色符纸。
书生见此一幕，当即大惊失色，匆匆上前亦是将那凶戾的虚影挡在身后。动作虽快，却及不上桑郁卿的剑更快。
他只得用双手握住鬼哭幽剑的剑身，仓皇喊道：“住手！”
锋利的剑刃在书生摸上来的一瞬便割破了他的手掌，鲜红的血迹浸染着剑身，激起了鬼哭幽剑的杀戾本性。
桑郁卿眼瞳闪过一瞬的红光，她冷冷道：“松手。”
书生见她无意动手，忙不迭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藏于袖中紧紧握起。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了，在看见自己的血都被这剑吸收之后，也难以遮掩脸上惊异古怪的表情。
而更令他在意的是——
“你看得见我身后的鬼影吗？”
桑郁卿利落地收回了剑，斜睨他一眼，又瞥了下那团瑟缩在书生身后的虚影，微微点头。“嗯。”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不是假话，桑郁卿还补充了一句：“他快魂飞魄散了，你还是尽早给他超度吧。”
书生深吸一口气，险些昏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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