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挨了一巴掌来不及伤心或休息，她就赶着去给八皇子送信。
要说染悠璃，她揣摩不透老夫人的用意，她到底是请自己来是干嘛。莫非是怪她揭穿了染莹儿的身份，和柳氏的**事实？也不对。按理说，虽然她宠爱柳氏和染莹儿，但她心底最宠爱的，还是自己的独生儿子，她的父亲染秋禾。
“大小姐，您不必太过担忧，老夫人叫您纯粹是想和您好好聊一聊。”小荷最会看眼色，见染悠璃不在状态的样子便出言提醒道。
作为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二十年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老夫人的心思。
有些事，还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璃儿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最喜端坐在太师椅上，或打盹儿、或喝茶。
今日是染悠璃罕见的一次，她拄着那根与她形影不离的龙头杖背对着人站在窗外，背影看起来格外的落寞与哀伤。
“这些年，你可是一直怪我？”
染悠璃正了正身子，却并没有回答。
要说不怪，那是假的。老夫人一向偏爱柳氏母女，忽视她和母亲。每每起了争端，老夫人都会把过错推在她一个人的头上，就连柳氏出言讥讽她和娘亲，老夫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会顾及母亲身为正妻的权威。
但要说怪，也没有到那个程度，染悠璃如今对感情的事最不强求，她认为，老夫人虽对她不好，但也没怎么害她，这便足够了。
“唉，你不回答，就是怪我了。”
老夫人转过身，叹气道。见染悠璃张嘴似乎要反驳，老夫人伸手示意她不用再说，先听她说。
“你可知我为何偏爱柳氏母女？”她似乎不是真的要问染悠璃，只是自问自答。
“我虽然老，但却不糊涂。柳氏当初是靠手段而不是真心救我。但事实确实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如果这是一场赌注，那她便赌赢了。至于我对她们母女的宠爱。你也知道，你父亲对你母亲一往情深，当日若不是我以命相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纳柳氏为妾的。若不是我刻意偏心，她们母女俩的日子不会好过。而你和你母亲，有你父亲的宠爱，足以让你们锦衣玉食。我也是可怜她们母女，这才刻意如此。”
没想到是这种解释，不过事已至此，已成定局。老夫人忽视她是事实。染悠璃也谈不上什么激动。
老夫人见她这个平淡的反应，摇头叹息补充道：“还有一点。其实我一直暗暗关注着你。你身为嫡女，却一直被庶女压一头，别说我没有给你撑腰。因为你还有你的父亲，但即便这样，你还总是被莹儿陷害，吃她的闷亏。我在想，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成长”
染悠璃听到这心中才有些震动。
“我本以为你会一直莽撞却看不透阴谋，却没想到，你被莹儿撞了头后，却突然开窍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看着你一步步成长，很是欣慰。这样我便放心了。我丞相府的人，不可傻乎乎的善良，也不可不分青红皂白的害人。但必要时候要学会狠心，该惩时惩，该罚时罚，这才是好样的。”
老夫人看着染悠璃的眼神充满欣慰。
染悠璃的眼眶有些湿润，一股久违的被长辈关爱的感受汹涌本来，快要从胸口溢出。爷爷去世的早，但她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将她举在肩头给她讲故事的温情画面，若是她磕着碰着了，爷爷都会心疼不已，拿好吃的冰糖葫芦哄她开心。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染悠璃勉强垂下眼帘，遏制住泪水，不让它滑落。
“这些年，苦了你了。”老夫人终归说了这样一句话，像是被最后一颗稻草压弯了背，染悠璃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来，想起了前世丞相府被满门抄斩时，老夫人壮烈的宣告书，她一把高龄，最后一尺白绫上吊而死，死后的尸身都无人认领，何其悲哉。
“奶奶”
生疏的称谓再一次从染悠璃口中交出来，老夫人听的心头一震，回味半晌，轻轻应一声：“哎！”
染悠璃再也控制不住的抱住她老人家已经有些驼了的背，抱上去才感受到，原来老夫人真的老了，瘦骨嶙峋，轻的像个纸片人。她虽然明面上是在鹤永院颐养天年，但想必一直操持着府上的大小事务。对自己的儿子和一大家子，终归是放心不下的。
…………
“八皇子，我要见八皇子！”心儿在宫外焦急的对守门的侍卫说。
毫不意外，她受到了阻拦，不过这次可没有那么凑巧，又遇到八皇子回宫。
但大概真的是连老天爷也要帮她，她遇到了三皇子夜岚风。
“三皇子，求求你，求求你，带奴婢入宫，奴婢有急事要面见八皇子！”
“你是？”夜岚风虽然与心儿有过一面之缘，但他怎会记得一个毫无交集的小丫鬟呢。
“奴婢是丞相府的下人，奉我家小姐之命，给八皇子送一封书信！”
心儿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抓着夜岚风的袍子不放，这等卑微的姿态，是以往包括现在夜岚风都习以为常的做法，是以他并不责怪她的冒犯之举，反而升起几分同情之心。至于她说的她家小姐，怕是染莹儿无疑了。想来她毕竟是染悠璃的胞妹，夜岚风不愿袖手旁观，思忖一番道：“我不能带你入宫，但我可以帮你家小姐把书信带给八皇子。”
他现在不正是他的一条狗吗，任劳任怨，他既然那么看重染莹儿，那他把信带过去，不正合他的心意？
夜岚风在内心深深唾弃这种行为，却并没有要不做的打算。他的尊严早就被践踏的支离破碎了，而他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捡起来，重新戴上，为自己筑造一个谁也撕不下来的面具。
“谢谢三皇子，谢谢三皇子，奴婢和小姐谨记三皇子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短短时间内，夜岚风并不知道丞相府发生的事端，他心里只觉得，这个丫鬟反应有些过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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