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亦竹打不开棺盖，便杵在棺木前，傻傻地盯着棺木流泪。虽没有悲伤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伤心是真的。
聂禁衔瞄了棺木一眼，棺盖钉在了棺上，南宫亦竹推不开棺盖自然正常，这丫头没发现棺盖被钉上了，想来是真的伤心。
如此，聂禁衔决定暂时不提棺盖的事。
南宫亦竹正伤心，若是贸然告诉她丧礼可疑，怕是她不能理智对待，如若莽撞行事打草惊蛇，事情便会麻烦许多。
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奉太医突然作古不算奇怪，他的身体确实病了。可今日的丧礼，和这封好的棺木，足以证明奉太医的死不寻常。
能在太医院杀人，又能将消息封锁到擦完屁股才放出来，甚至连他的耳目都没收到消息，对方，必然不简单。
聂禁衔轻拍了南宫亦竹的背几下以示安慰，又给暗处的暗卫使了个眼色后，转身往奉太医的房间去了。
到底是谁对奉太医下的手？难道是冲着凰女来的？
去完奉太医的房间之后，聂禁衔又去了南宫亦竹前几日住的偏房。
两个房间家具物件都错落有致地摆着，没有挪动的痕迹，视线所及之处也没有丝毫移动过的痕迹。
唯一让他觉得起疑的地方，只有南宫亦竹住那间偏房。被他拍碎的那张桌子，还是碎掉的样子。
整整一天时间，奉老头能看得惯一张破桌子明目张胆摆在他院子的偏房里？
不，应该找小厮换了才对？这个老头子，眼里可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
“南宫亦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聂禁衔还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便听见婪煜城稚嫩的呵斥声在院子里响起。
紧接着，是南宫亦竹倔强地回应，“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送奉爷爷最后一程。”
聂禁衔眸子一沉，转身出了房门便瞧见婪煜城肃然地站在南宫亦竹一步之外，他脸一黑，正准备上前护短，身后，却莫名伸来一只手。
扭头一瞧，竟是昨日爬院墙与南宫亦竹唠嗑的药童之一冉旭。
冉旭眼圈乌黑，脸色蜡黄，一双警惕的眼珠子时不时瞄一眼四周，聂禁衔只瞧一眼便知他昨夜没睡好。
不等聂禁衔发问，冉旭缩缩瑟瑟先开了口，“战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冉旭一直守在奉太医的院子，也亏得昨日聂禁衔在他面前露过脸，否则，他是断然不敢找上聂禁衔的。
聂禁衔眼帘微闭，瞧了一眼灵堂处，婪煜城似还在跟南宫亦竹说着什么，可那丫头一直趴在棺木上，情况算不得太好。
聂禁衔睨了冉旭一眼，问：“你是冉旭？”
冉旭一愣，诧异地望向聂禁衔，茫然地点点头。
若是冉旭，他要说的，怕是关于奉太医暴毙的事，权衡利弊，聂禁衔还是先随药童去了后院的僻静处。
冉旭瞅着四下无人，小心地问：“战王是如何知道我叫冉旭的？”
聂禁衔会猜到小药童是冉旭，无非是因为他耳力过人。刚才在灵堂无意间听见前来上香的礼部侍郎在询问太医院的人奉太医作古一事，从而听见了是个叫冉旭的药童第一时间发现了奉太医的尸身。
而这小药童突然冒出来让他借一步说话，岂不算是在表明身份。
聂禁衔量了冉旭一眼，滤掉他的疑惑，问：“你都看见了什么？”
冉旭脑袋不自然地垂下，视线左右闪躲，全身不自然地局促在一起，他思量片刻，道：“我……”
冉旭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咬着唇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南宫亦竹还被婪煜城缠着，聂禁衔可实在没耐性一直跟他在这儿耗着，遂开门见山问：“奉太医的死，可是有蹊跷？”
冉旭捣蒜似地使劲往下砸脑袋，说：“我昨晚巡夜经过奉太医的院子时，看见一个女子进去，当时以为是那位姑娘，便没去查探，可今晨再从经过奉太医的院子时，瞧见院门没关，进去这才发现他老人家躺在院子里已经气绝。”
聂禁衔垂眸沉思，眉间忽地一紧，问：“你昨晚是几时巡的夜？今晨又是什么时辰经过院门口的？”
冉旭想了想，回道：“昨夜大概是戌时四刻，今晨天还未亮，应当是卯时之前。”
卯时之前？今晨那丫头醒来，也差不多是卯时，他当时撑开眼缝瞅了一眼，似乎，天色还未亮全。
“谁操办的丧礼？”聂禁衔目似利剑般盯着冉旭问。他发现冉旭思索烦愁是真，可那眼神，总有些闪躲。
“好像听说是宫里来的人，把丧礼操办好便离开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
冉旭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警惕地左右望望，从袖口里掏出了什么，迅速塞到聂禁衔手里。
“这是我在奉太医院门口捡的。”
聂禁衔接过东西一看，原来是颗质地大小都非常不错的黑珍珠，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女人饰品上掉下来的东西。
而整个沽婪国的黑珍珠都非常稀少，所以，它的主人，绝非一般女子。
难道，是宫里的某人下的毒手？
“若是再让你瞧一次那女子，可否认得出？”聂禁衔握紧珍珠问。
冉旭不带任何停顿地摇头道，“并未看清那女子的脸。”
聂禁衔眉头紧锁，思忖片刻后说：“你暂时去战王府候着，待本王办完事，还有话问你。”
冉旭茫然地点点头，自从他发现了奉太医的尸身后，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很不安心，也因此换班之后依旧未能合眼。
所以聂禁衔让他去战王府，他当然乐意到巴不得现在已经在战王府里了。
与冉旭分开后，聂禁衔直奔灵堂。
婪煜城不但还在，这时竟堂而皇之对南宫亦竹上手拉了起来。
“太子，在此处吵闹，就不怕有失皇家威严？”
婪煜城眉眼一凛，本就严肃的脸上更加森冷，“呵，战王，本宫奉母后的令来带南宫郡主回宫议事，难道母后的事你也要管？”
灵堂内忙活的，还有前来拜祭的，顷刻间闻到一股无形的硝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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