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方瑞雪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一直到程昱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
“张浩然回来了。”她说。
“嗯？”
程昱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说明张浩然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他。
“回来有一个星期了吧，说是过来找工作的。最近好像在找房子。”张浩然这一个星期基本每天都会到小饭馆报到，所以他的情况方瑞雪还比较清楚。
“是吗？”程昱眉头微蹙。从方瑞雪说出“张浩然”这个名字开始，他的脸色就晴转多云了，只是车里太暗，方瑞雪没看出来。
“我来联系他。你别担心。”他拍拍方瑞雪的头说。
“我不担心他。”方瑞雪没管那只落在自己头顶上的手，程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拒绝那么多次，总是需要寻求一点安慰的。
“我担心晓云姐啊！”方瑞雪瘪着嘴巴说。
程昱一愣：“晓云怎么了？”
方瑞雪这些天其实一直忍着，找不到人可以倾诉，现在程昱回来了，正好可以当她的树洞。
“张浩然说她要追求晓云姐。”方瑞雪语气非常沮丧，然而还没等程昱完全理解透彻这句话的意思，她的沮丧马上就转化成了愤怒。
“啊啊啊啊啊！！！他说一说就算了，关键是他还真的开始行动了！”
“就跟前段时间的卿飞扬一个模样！有事没事就往店里跑！无事献殷勤当别人都眼瞎吗？”
“还有你们是都中邪了吗？春天来了，交配的季节到了，一个个都心花泛滥了是吗？这个也说要追人，那个也说要追人。不谈恋爱你们会死吗！”
方瑞雪吐槽了了一大堆，中途连口气都没换过，程昱很担心她半路会把自己说呛着。等听明白方瑞雪的担忧，程昱不仅找不出话语来安慰她，反而还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听到程昱的笑声，方瑞雪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羞耻。她平时在程昱面前随性惯了。生气起来一时就忘了两人之间还存在一层尴尬的关系，她刚刚那一顿无差别扫射，好像把程昱也骂了进去。
“我——”她想道歉来着，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程昱笑够了，收敛了神色，恢复成一脸镇定的样子。对方瑞雪说：“你能正视我正在追求你这件事情，也算是有进步。”
方瑞雪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她刚刚不道歉果然是对的。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无法隐藏，第一是咳嗽。第二是贫穷，第三是爱，你越是想掩盖，就越是欲盖弥彰。所以不要阻挠人恋爱，会遭雷劈的。”程昱看方瑞雪的眼神，颇有怜爱。
他发现在对待喜欢、爱情这种事上面。方瑞雪的认知基本为零。
可是方瑞雪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被人洗脑了的傻子：“我觉得遭雷劈的不是我，是你们。”
程昱哑然失笑。他其实不太愿意浪费自己和方瑞雪独处的时间来分析别人的爱情故事，但是小朋友苦恼的样子又实在是可爱。于是他忍不住再一次揉了把方瑞雪的头发，打算当一个合格的知心“哥哥”，和陷入困惑的小朋友谈谈心。
“其实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浩然是喜欢的晓云的。”程昱知道这个消息时，内心的惊讶并不比方瑞雪少。
程昱不是一个会过多去在意朋友感情生活的人，他都某些事情的冷漠，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比如简翦对他毫不掩饰的喜欢，又比如卿飞扬曾经为了得到简翦的关注而对他的利用。
“我还以为他是喜欢你的。”程昱两句话之间的停顿有点长。差点让方瑞雪摸不着头脑。
“我？”方瑞雪拿手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
哪想程昱竟然很认真地点点头，说：“他曾经亲口对我说的，问能不能‘肥水不流外人田’。”
“谁是‘肥水’。谁是‘田’？”方瑞雪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车子在单元楼门口停了下来，程昱终于说了一句安慰方瑞雪的话：“别生气，我当时就替你拒绝他了。”
“那我谢谢你。”方瑞雪开门下车。
程昱降下车窗，探出半个头：“不客气，当时还没意识到，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方瑞雪懒得理程昱随时随地都可以信手拈来的隐晦告白，她向后挥挥手，丢下一句“要找张浩然就去小饭馆”后，噔噔噔地跑上楼了。
进门的时候李兰芳和黄晓云都在，李兰芳见方瑞雪一个人进门，还多嘴问了一句：“程昱送你回来的？怎么没让他上来坐一会儿呢？”
方瑞雪还没说话呢，黄晓云就先搭腔了：“她现在可不敢让程昱上楼。”
李兰芳不懂他们小孩子之间的弯弯绕绕，问：“为什么呀？”
黄晓云捂着嘴笑，方瑞雪没想到回家之后也要面对这些，心里觉得累，但还是关心得问了一句：“今天张浩然是不是又去了？”
黄晓云点点头：“今天还帮着卸货了，妈给他钱，他没要。”
方瑞雪疑惑了：“给他钱干嘛？”
黄晓云努努嘴，让她问李兰芳。
“哎呀！你上次不是说他是从老家来这边找工作吗？我看他每天都来，还抢着帮忙，以为他是没找着工作，想干点小拱挣点钱花，所以就给他钱了嘛！”李兰芳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方瑞雪，“那我总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吧。”
她还觉得自己做的很有道理，丝毫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姐，你不会也这样认为吧？”方瑞雪傻傻地看着黄晓云。
“那倒没有。”黄晓云也觉得李兰芳的想法有些好笑且不实际，“他前两天跟我说已经找了份兼职，好像是在什么学校当老师。”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每天来咱家店里报道啊？”方瑞雪啃了一口苹果，妆似无意间追问。
黄晓云想了想：“喜欢咱家店里的口味呗！飞扬前段时间不也经常来吗？”
方瑞雪噗嗤一声笑了。
不得不说黄晓云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张浩然频繁出现在小饭馆的目的，不就是和前段时间的卿飞扬一样吗？只可惜，黄晓云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想。
卿飞扬那次是方瑞雪主动跟黄晓云说的，而这一次……
方瑞雪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她决定打死也不说，看张浩然最后能追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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