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倒退,方瑞雪趴在床边,感受着微微地风拂过脸颊,惬意地昏昏欲睡,像极了喜欢蜷缩在阳台上打盹儿的那只猫.
“别吹风,待会儿该头疼了.”程昱腾出一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然后慢慢地把车窗关上.
“你这是要把我带去哪儿啊？”方瑞雪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她已经认出了程昱走的根本就不是回家的路.
“荒山野岭,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程昱笑着说.
“唔……那你怕是有去无回了.”方瑞雪偏头看向程昱,眼角还含着一滴刚才因困倦而渗出的眼泪,“长得这么好看的靓仔,大概会被人抢回去做上门女婿.”
“有那么困吗？”程昱好笑地看着那滴摇摇欲坠的泪珠,伸出手就想要替方瑞雪揩去.
可是在手指刚触碰到方瑞雪的脸颊的时候,就被她猛然向后躲开了,方瑞雪自己抬手抹掉了那滴眼泪,有些不自在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程昱收回手,拇指摩挲着食指的指节,看着因为方瑞雪太过粗暴用力抹过的眼角,慢慢地泛红.
车子停在游乐场门口的时候,方瑞雪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她指着游乐场那个大大的造型特别“卡哇伊”的大门,问程昱：“你觉得我会喜欢这里？”
程昱将车钥匙塞进兜里,然后张开一只手放在耳朵边对着游乐场的大门,说：“听！里面的尖叫声多么热烈,难道你不喜欢？”
方瑞雪的头顶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然后又“噗嗤”一下消散.
“那个,我能申请回家吗？”她举着手,怯怯地看着程昱,“我觉得我可能更喜欢回家睡一觉.”
程昱当然不能同意,他推着方瑞雪的肩膀,硬是将她拽进了游乐场：“云霄飞车,大摆锤,过山车,你喜欢哪一个？”
方瑞雪皱着鼻子,不情不愿：“我哪个都不喜欢啊！我是2岁,不是12岁啊！”
一直到坐上了云霄飞车,方瑞雪的表情还是臭臭的,仿佛只要一松开安全带,她就能以十米每秒的速度飞速逃离出去.
而云霄飞车的隔壁刚好就是跳楼机的游戏区域,方瑞雪坐在位置上,看着隔壁的座位缓缓地不断地上升在上升,直到上面坐着的人变成天空中的一个个小黑点.突然间,那一排小黑点急速下降,降到半空的时候又骤然上升,然后再急速下降,再骤然上升.如此重复了两三遍吧,那些人的尖叫声都快要把天给掀翻了,黑点们才终于呈自由落体坠落回人间.
光是看别人玩,方瑞雪就已经紧张地腿都在发抖了,再看一看自己眼前长长的此起彼伏的轨道,她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嘎吱嘎吱——列车已经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了,方瑞雪紧张地立马必进了双眼,然后她就突然感觉到自己冰凉的手被另一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了.
“别怕.”她听到程昱在耳边说,“你只要记得大声喊出来就好了.”
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手指慢慢从指缝插入,与她的抓着安全带的手紧紧扣在一起,仿佛要将力量和勇气透过掌心传递给她.
咚咚咚——
方瑞雪听着从自己的胸腔传出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在这如打鼓般的旋律中,她试探着缓缓地睁开自己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蓝湛湛的天.
“啊！！！！！”列车行至最高点,而后俯冲而下,风在方瑞雪的耳边呼呼作响,她甚至能感受到它们想要掀掉自己的头皮的冲动.
而此刻,她除了放声尖叫,只有紧紧握住身旁程昱的手.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的时候,方瑞雪的腿微微发着抖,程昱怕她站不稳伸手想去扶一把,结果被方瑞雪一手拍开了.
扶着栏杆,像蜗牛一样慢慢从出口处踱步出来,方瑞雪终于靠在柱子上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程昱看着她弓着背,一副深情恹恹的模样,走过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问：“还没缓过来吗？”
方瑞雪抬头看他一眼：“腿都是软的.”
程昱低头忍不住笑,方瑞雪平时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没想到却是连坐个云霄飞车都会腿软的人.
“那……我们去坐旋转木马？”程昱提议.
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转为红润,方瑞雪拍拍自己的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此时也渐渐平缓下来.
“不,我们去坐过山车.”抬头仰望着头顶弯曲的轨道,在列车飞速穿梭而过的巨大轰鸣声中,程昱听到方瑞雪这样说.
在身体因为失重带来的一瞬间恐慌中,将心中所有的愤懑,不满和恐惧,化作尖叫发泄出来,这大概就是程昱带方瑞雪来游乐园的原因所在.
而方瑞雪在最初的恐惧之后,也不负程昱所望的将游乐园所有惊险刺激的项目都玩了一遍,最后趴在旋转木马上,宛如一条被脱了水的海带.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程昱看着抱着马脖子快要睡着了的方瑞雪问.
方瑞雪摇摇头,然后尽力撑开眼皮子回应了程昱一句：“我好饿啊！”
早上匆匆忙就出门也没来得及吃早饭,中午只是在游乐园里面随便吃了点小吃,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唱响了空城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想吃什么？我请客.”程昱说.
方瑞雪眼睛一亮：“火锅！”
氤氲的雾气袅袅升起,锅中的红油翻滚,带来迷人的麻辣香味,方瑞雪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锅里刚下的肉,期盼它们能够快点熟.
“我打算从寝室搬出来了.”终于吃到肉的方瑞雪满足地喟叹一声,对正在给她倒饮料的程昱说.
“嗯,听飞扬说了.”程昱将杯子推过去,“我们方总可是财大气粗,一口气就买了两套房！”
方瑞雪被烫了一下,“嗞嗞”着赶紧抿了一口饮料：“你还说呢！我不是让你给飞扬哥带话,让他过来一趟吗？你怎么自己跑来了？还对林主任撒谎,也不怕被拆穿.”
“他不敢.”程昱将锅里烫好的肉陆续夹到方瑞雪碗里,“而且我也没有撒谎,飞扬昨天开的车,确实是我的.”
“那谢谢你！”方瑞雪举起杯子.
程昱笑着端起杯子,两个玻璃杯在火锅上方轻轻相撞,发出“叮”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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