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寄回来的那些衣服，质量真好，图案也漂亮，你大舅妈看了也喜欢，就是款式不适合她，传不了。还有那个按摩仪，一开始我跟你外公都不会用，还是隔壁王奶奶的孙子教我们怎么用的。就是那个口服液不怎么好喝，甜甜的还有一股中药味儿，不过你大舅妈说对身体好，所以都被她拿回去喝了。”李德英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就像以前。她也总喜欢在做饭或者洗衣服的时候，跟方瑞雪说说唠叨话。
寄回来的东西肯定会扎了某些人的眼，这些情况方瑞雪早就料到了，不过只要那些东西里面。能有一半是被胡青山和李德英用了，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不过，这不代表她就不能恶心一下自己的大舅妈。
“外婆，给寄回来的那些都是营养品，都是专门为老年人研制的，大舅妈拿去喝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哎哟！”李德英也是一惊，“之前也没想到这一点。难怪她前段时间说自己腰疼，晚上睡不好，不知道跟那个口服液有没有关系。”
“您以后就让我大舅妈悠着点，别补营养补过头了，不然会营养过剩，让身体产生负担。”方瑞雪说的煞有其事，不怕李德英不相信。
“行，我记下了。”
晚上，方瑞雪和外公外婆三个人一起，围着炉子吃火锅。锅里炖着鱼头，配菜有豆腐，还有新鲜的菠菜。
是个五年再次尝到李德英做的菜，熟悉的味道萦绕在方瑞雪的舌尖，让她既满足，又心酸。
曾经她是多么怀念这个味道了，本以为重活一世，肯定能再多尝几年这个熟悉的味道，却没想到，竟然还不如上辈子吃到得多。
豆腐滚烫，烫麻了方瑞雪的舌尖，她慌乱地那舌头搅着那块豆腐在嘴巴里滚了几圈，才终于把它给咽下去，从喉咙到胃袋，一路都是烫的。
“是不是烫到了？赶紧喝口水缓缓。”李德英递过茶杯。方瑞雪接过来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把她的牙齿都冻僵了。
一时热一时冷的，方瑞雪觉得自己刚刚经历的冰火两重天。
方瑞雪赶紧张大嘴巴，一边吐舌头一边哈气：“外婆，大舅他们现在还在街上做生意吗？”
“早就不做了。”李德英从一旁的簸箕里夹了一筷子菠菜下到火锅里，“生意不好做，赚不到什么钱，你大舅妈就不愿意做了。”
“是吗？我还以为芳姨走了之后，大舅的生意会很好呢。”方瑞雪状似不经意地说。
李德英把菠菜都压进鱼汤里，没有接话，倒是胡青山开口问了方瑞雪一句：“你在外面打工收入怎么样，存得到钱吗？”
“我没什么文化。只能在工厂里面做流水线，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工资也不高。”因为舌头麻了，方瑞雪也暂时停下了筷子，想等着锅里新下的菠菜煮软了，再开始吃，“而且大城市消费高，我又喜欢跟工友门一起出去玩，所以没攒下什么钱，嘿嘿。”
方瑞雪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没存钱是什么值得丢人的事，不过她还是因此被胡青山训了两句：“年纪轻轻别一天到晚想着享受。还是要多存点钱，知道吗？”
方瑞雪点点头，在胡青山的跟前做做样子，她还是会的。
“可是你大舅妈一直说在外面打工挣钱多，她还想找人把她带出去呢。”李德英突然想起王爱萍不只一次地跟她说起过这个事，在王爱萍的口中，好像只要出去打工，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开大奔。
方瑞雪猜测，这多半是王爱萍看到她给外公外婆寄回来的东西，看花了眼，导致被迷了心，以为她在外面发达了，所以心里起了妒忌。
“是吗？那大舅妈找着人带她出去了吗？”方瑞雪问。
“哪那么容易，要做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哪个敢随便带人去。”胡青山很不赞同这种年轻人都往外地跑的做法，家里那么多的田地都种不过来，还上赶着要去外地。
“爸，妈，在吃饭呢！”
说曹操。曹操到，前脚刚提起王爱萍，后脚她她就已经推门进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胡国庆。
“哟！还真是小雪回来了！”王爱萍看着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的方瑞雪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反而还很惊喜，“你大舅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你回来了！你这是衣锦还乡了？”
也不知道王爱萍是从哪里学来的“衣锦还乡”这个词，用在这里。方瑞雪怎么听怎么觉得讽刺。
“大舅，大舅妈。”方瑞雪搁下碗筷站起身来，“你们吃了吗？”
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挑在别人吃饭的时候上门，这样的技能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方瑞雪搬来两把椅子，直接放到王爱萍和胡国庆的脚边，然后坐回去，继续吃她的饭。
“小雪这次回来住几天啊？明天不走吧，明天不走的话，咱们就一起吃顿饭，你也好几年没回来了。”胡国庆叼着烟说。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也站不正，腿斜着肩膀垮着，像是骨头没长正。
“好啊！”方瑞雪迅速地扒完碗里的饭，一见到胡国庆和王爱萍，她的胃口就会变差，还是早点吃完的好。
“不如去下馆子？小雪在外面赚钱了吧。是不是也应该请大舅和大舅妈吃一顿酒呢？毕竟在这里住过那么久呢。”王爱萍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新的袄子，袖口上有一圈毛，方瑞雪认出那应该是兔毛。还有她脚上穿的鞋子，一双粗跟的黑色皮靴，出门前肯定擦过了的，因为鞋面上一点灰都没有。
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十分钟不到的路程。竟然也值得王爱萍重新换了衣服，还擦了鞋。
“下什么馆子！家里又不是做不了，何必去花那些冤枉钱！”胡青山呵斥了一句，然后被李德英拿眼神剜了一眼。
“他们想去就去，你说这些干什么？”李德英轻声责备一句。正好他们也吃完了，就端着锅子往厨房去了。
王爱萍被公公说了两句，心里有点不爽利，看胡国庆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又被烟味熏了一下，心里就更加不痛快，直接蹬了正在抽烟的胡国庆一脚，说：“抽抽抽！一天到晚的抽！怎么不抽死你算了！”
“我抽根烟怎么了？这都惹到你了？”胡国庆往门口走了几步，离王爱萍远了一些，他的裤子上留下了王爱萍的半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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