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城市都有它独特的夜生活，每个城市也总会有那么几条本地人爱逛的夜市。
逛夜市，是李兰芳跟着那位她照顾的老人学会的爱好，也并不一定是为了去买点什么，更多的时候就是为了出门凑个热闹，将自己置于人生鼎沸灯红酒绿之中，感受这属于人间的独特的烟火气。
方瑞雪的衣服摊子就摆在李兰芳经常闲逛的那条夜市上，每当夜幕刚刚降临，这条街上就会被各种小摊小贩挤满。卖吃的和卖用的分开两边，互不干扰，泾渭分明。
去得早了就能占个靠中间的热闹的好位置。去得晚了只能缩在角落里，等着人来发现自己。
方瑞雪因为有了李兰芳这个外援，第一天摆摊就占了个不错的位置。不用搭棚子，只需要支一根杆子挂上一只百瓦的灯泡，再搭上两排架子把衣服一件件挂上，方瑞雪的卖场就搭建完成了。
“小雪。需要姨帮你吆喝么？”李兰芳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夜市，心里头对方瑞雪的生意不太抱有信心。
“芳姨，不用，你跟赵奶奶听戏去吧。”方瑞雪累得满身大汗，衣服都湿透了，但是她的脸上却满是笑容，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夜市旁边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搭台子唱戏，今天李兰芳和赵奶奶就是专门听戏来的。可是临了李兰芳却放心不下方瑞雪，毕竟她可是把自己的所剩不多的身家全都投到这批衣服里面去了，李兰芳现在就怕方瑞雪的衣服卖不出去，会打击她的自信。
可是赵奶奶却比她乐观很多：“小李，你就让孩子自个儿折腾吧！她们爱干啥你就让她们干啥，受苦受累那都是应该，若是摔了跟头，那不是还有我们在身后站着吗？到时候再拉她们起来，就行了。”
赵奶奶到底是过来人，话说得通透，道理讲得明白。李兰芳听了也不再多犹豫，只嘱咐了方瑞雪要注意安全别太累，就高兴地听戏去了。
“你家两个姑娘都出息着呢！”赵奶奶一边走着还一边对李兰芳夸赞，“小姑娘有胆量，精神气儿十足，肯定能成功！”
“借您吉言。”李兰芳笑笑，然后回头看一眼正在整理衣服的方瑞雪。
还是那么要强，不仅房租要求分成三份，连生活费也要坚持每个月都给。但是煎包摊的收入却是分文都不肯要。
“这个摊子是芳姨你自己开起来的，不能分我钱的。”方瑞雪当时是这么说的。
她似乎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给这个家里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也从不认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反而觉得自己一直受了李兰芳母女的照顾，想要多为她们分担一些。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成为了会为对方考虑的一家人了。
李兰芳抬手揩掉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水，然后欣慰地笑了。赵奶奶说的对，她家里有两个姑娘，都是懂事又有出息。
方瑞雪第一天摆摊。为了吸引人眼球，她给自己也搭配了一套衣服，露肩的一字领T恤，加一条夸张的牛仔喇叭裤，本来头发最好是烫成大波浪卷，但是她毕竟还是学生。不能烫头，于是只能扎了一个后世流行的丸子头，居然也很配。
黄晓云见着她这样穿，当即眼睛都看直了，直呼好看，就是方瑞雪年级太小，身材扁平，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缺了一点神韵。
不过方瑞雪觉得这样就挺好了。毕竟她想要的，就是吸引住那些来逛街的人的目光，如果做不到特别惊艳。那就做到特别奇怪。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小妹妹，你身上这套衣服哪里买的？”方瑞雪站在灯泡下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单生意。
“身上的这套吗？”方瑞雪合起书。冲着那位挽着男朋友手臂的美女一笑，“就是我自己卖的，要看看吗？”方瑞雪说着，已经迅速的从架子上找到了自己身上穿的那款T恤，递给面前的这位美女。
那位美女当即从男朋友臂弯里抽出手，接过衣服前后看了看，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布料触手柔软，微微带点弹力，质量竟然比想象中要好。
“美女试一下呗！你身材那么好，就适合这种带点紧身的衣服，保准能完美地展现你身体的曲线。”方瑞雪适时地进行推销，“而且我这款式可是夜市独一无二的。刚进的货，别家都没有卖的。”
那位美女一开始也确实是被衣服性感的露肩设计所吸引的，现在方瑞雪这么一说，她就更想试试了。
“可是……”美女拿着衣服有些为难，她倒是想试，可是这也是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还挤了这么多摊子，而且都是露天摊，哪里会有什么试衣间来给她试衣服。
“别担心，我这儿可以试。”方瑞雪微微一笑，然后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架子。
这是她自己研究之后专门找师傅定做的。顶上底下各一个大铁丝圆环，中间靠一根竹竿子顶着，顶上的圆环上穿了一条床单。把竿子往地上一立，床单这么一拉，一个简易的试衣间就搭好了。
美女看得眼睛一亮，不仅拿着T恤高高兴兴地进去试了，裤子也一并试了。
最后这位美女一共在方瑞雪这里买了三套衣服，全都是方瑞雪推荐的搭配，套套都是时髦又靓丽，绝对区别于任何一家服装店。
“小妹妹，你这里的衣服真的跟别的地方的不太一样。”结完账的美女揽着男朋友的胳膊，眼神划过方瑞雪架子上的两排衣服，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如果喜欢的，美女下次再来，也可以顺便多带些朋友来，本店刚开张，正是需要人气的时候呢！”
“好，我下次一定带着朋友来！”
顾客满意而归，方瑞雪则捏着自己刚收的两张大钞，心里乐开了花。
有了第一单的好运气，之后虽然光临的客人不多，但是但凡试过衣服的，最后总是会带一两件走，虽然那些女人无一都吐槽着方瑞雪的衣服比其他摊子上贵，但是在方瑞雪不接受议价的情况下，她们依旧会不怎么情愿地掏钱把自己喜欢的衣服买下来。
因为方瑞雪卖的衣服，别家的摊子上都没有，而且明明就是地摊货，质量竟然不必商场里卖的差，这样物美价廉的衣服，买到就是赚到，当然要毫不犹豫地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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