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有些陌生的声音，苏琉玉才缓缓睁开眼睛。
但看清面前的人的时候，她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
“蜀葵？观心园没人了吗？怎的让你值夜？”
大约是苏琉玉面露不悦，话音刚落，蜀葵顺势便跪了下去。
“殿下息怒，奴婢只是想着，早晚都是要照顾殿下的……”
皱了皱眉，苏琉玉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我并非这个这个意思，只是你们三个年纪都还小。”
“殿下不必多虑，”蜀葵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奴婢们什么苦都吃得。”
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苏琉玉没再多说。
“去打水吧，差不多我们也该休息了。”
看着小丫头远去的身影，苏琉玉打心眼里觉得，这钱花的真是值了。
原本只想着日复一日的下去，总会熟稔起来，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丫头虽小，对她却是事事体贴的。
一边拆着妆发，一边的等着蜀葵回来，不知不觉间，困意越来越浓。
索性只脱了外衫，她便上了床榻。
但不知是不是顾衍说过的话的原因，没睡多久，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明明记得，睡觉前她偷懒，并未吹灭任何灯火，然而现在她的身旁，却是一片漆黑。
轻轻起身时，身旁被褥的手感都不再熟悉。
苏琉玉开始有些慌乱，试图站起身子，寻找熟悉的地方。
然而，越是想动，越是动不了，她仿佛被禁锢在了这里。
“蜀葵？”
苏琉玉轻哼出声，很快，模糊的回应声传过来。
“殿下，我在。”
“蜀葵！”
一声惊叫，原本床上熟睡的人瞬间弹起来，窗边的侍女立刻靠近，一把将人接住。
“殿下是做噩梦了吗？”
看清身边明亮的房间时，苏琉玉才恍然回神。
方才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而梦的最后，她再一次看到了瑶妃，只是，瑶妃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却始终说不出来。
“殿下？”
蜀葵的声音再次响起，苏琉玉才摆了摆手。
“热水拿来了吗？”
“还在。”
应下之后，蜀葵迅速沾了毛巾，想要替她擦脸。
苏琉玉拒绝了，顺手拿了过来自己擦拭。
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将方才的噩梦驱赶了大半，苏琉玉这才放松了几分。
“我睡了多久？”
“回殿下，不到一刻钟。”
“这么快？”苏琉玉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我睡了大半夜……”
蜀葵笑得十分温柔，“热水都还滚烫着呢！”
放下毛巾，苏琉玉才看向身边的人。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会儿。”
“不用，”蜀葵连忙拒绝，“奴婢陪着殿下。”
“你呀，”苏琉玉瑶瑶图，“还在长身体的丫头，不睡觉怎么行呢？”
沉默片刻，蜀葵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可曾知道，民间女子十五岁就已成年，奴婢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吗？”
仔细思索了下，苏琉玉猛然想起，在她认识的朝代，确实是有十五岁成年的。
犹豫片刻，苏琉玉小心开口。
“你……十五岁？”
笑了笑，像是知道苏琉玉在担心什么，蜀葵十分坦荡的道：“刚过十五周岁生日，殿下可以放心。”
“那木槿木棉她们二人呢？”
“殿下……”蜀葵有些无奈，“我们这些人，即使不到成年，也是会被卖掉……年龄没有意义的……”
“是这样么……”
屋内的气氛突然再次沉重起来，这次，过了许久，苏琉玉才问道：“为什么你会去黑衙那种地方？”
然而这次，蜀葵却始终不发一语。
“蜀葵？”
苏琉玉有些不死心，但一向温顺的蜀葵终于出声时，说出来的话却是拒绝。
“殿下既然已经买了蜀葵，从进入顾府的那一刻起，奴婢就是殿下的人，绝不叛变。”
“嗯……”
明知道这只是蜀葵简单的表忠心，但苏琉玉没来由的，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憋闷。
但看着小姑娘忽然冷硬起来的侧脸，她最终还是轻轻躺下。
蜀葵主动上前，想要替她搭理床铺。
看着眼前稚嫩的脸庞，苏琉玉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道：“宜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蜀葵的手一僵，眸子中突然闪过奇异的光彩。
“宜之啊……”
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蜀葵的嘴角甚至勾起了笑意，然而，对着苏琉玉，她依旧是什么也没说。
好在苏琉玉也不是追究这些的人，见她实在不说，也就罢了。
“睡吧，天色不早。”
“嗯。”
最后掖好被角，犹豫了一下，蜀葵还是说道：“多谢殿下。”
苏琉玉早已合上双目，全然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直到小丫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身边的人，每一个都藏着秘密。
再次闭眼，这次，总算一觉无梦，直到天亮。
只不过，这次她去往前厅时，昔日等待她的早餐并未如常摆放，而是临时上来。
抓住一个伺候的侍女，苏琉玉好奇的问道：“国师大人呢？”
侍女微微一躬身行了礼，这才小声的说道：“大人一大早便去上朝了，临走前吩咐了奴婢，若是殿下前来用饭，依照平常的用度准备。”
“上朝？”
苏琉玉有些稀奇。
自她进入顾府，这还是头一次碰见顾衍上朝。
挥了挥手让人下去，苏琉玉这才拿起筷子。
这群人倒也没亏待她，果真如顾衍交代的那般，按照顾衍的用度布置的菜式。
浅浅尝了几口，她的面上才晕开笑意。
不过是一句小小的吩咐，也让她的心里起了暖意。
在顾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下人们也早已看清她这个公主的真实身份，更是不会像一开始那般，有意无意的给她难堪。
而府中除了她以外，唯一的女眷也就是庄梦茹，可就是这么透明人般的存在，想要欺负她，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依照顾衍那人的性格，苏琉玉不相信，这些事情他看不到。
但他仍愿意叮嘱一声，不管是有意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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