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一月之约
松软的阳光自天际边倾洒而下,为寒冷的冬日平添了几分暖意。
年节将至,又适逢太子大婚,皇宫上下洒扫结彩,屋檐下的红灯笼, 树梢上的红丝带,盘龙柱上的红漆,无一不是绚丽夺目,为宫中增添了不少的喜色,连同走在其中风华绝世的两道身影也像在无形中被渲染上一层喜庆。
觐见景成帝,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两人一起行下跪拜大礼。
其实,恢复身份后,依天宸宸王的身份, 觐见柳蓝帝王原用不着如此礼数,而此一拜,行的是后辈之礼。
燕龙逸示意他们起身,视线轻扫一眼上官玉辰手中画卷,这才问道:“宸王此时来见朕,可是有了决断?”
上官玉辰抱拳握画于身前,礼敬道:“多谢陛下心意,这御旨曾是本王梦寐以求的,今日本王收下这画轴,权当陛下已经答应。”
燕龙逸不语,有些费解地看着他。
上官玉辰单手握住画卷,神色间礼敬不减,“我和影儿有着同样的命运和身份,我们彼此之间有着一份理解。本王在此承诺,以一月为期,必将国书送到,届时会正式下聘,求娶影儿。”
燕龙逸明白过来, 影儿并非等闲身份, 她不仅仅是柳蓝尊荣一身的战王,因为当年一战,她与宸王更是举世皆知齐名疆场的对手,如是在无国书交替的情况下将她赐婚给宸王,哪怕远嫁的场面再是盛大,哪怕天宸再风光的迎接,日后的大婚再是隆重,都难免会有损影儿的身份,甚至此举对柳蓝来说都是相当不平等的。
于公于私,燕龙逸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如此?只不过是太心疼影儿。为了柳蓝,影儿已经误了太久,想他二人感情之深,实不忍再让繁文缛节耽误他们的幸福。
又想影儿在并无国书和明媒的情况下,却愿以宸王妃的身份出现在天宸将士面前,甚至不惜罪责、舍却女子清誉,于朝堂之上自认与宸王私定终身,如此看来,她应也是愿意为宸王接受这个决定的。
可却没有想到, 宸王虽然舍不下影儿,却甘愿选择短暂的分离去尊重影儿的身份,处在他的地位,能有这份理解实在不容易。
燕龙逸看着上官玉辰的眸光不由得多了一分亲切,叹道:“难怪影儿在没有得到朕的应允前,便愿意以宸王妃的身份出现,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认下一个宸王妃的虚名。”
他看了看面前两人,又道:“既如此,朕就等着宸……辰儿的国书。”
一声“辰儿”,让上官玉辰微微怔了一下。
影儿是他的妻,她的家人自然也是他的家人,可这段时间以来,除了燕无争总是一口一个“宸王姐夫”地喊着,柳蓝帝后虽消除了对他的敌意,也没有再阻止影儿和他在一起,但却一直视他都只是那个权倾天宸的天宸宸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才总无法真正踏实下来。
这声“辰儿”,意义非凡。
上官玉辰抬手执礼,愈发礼敬,“谢陛下成全。”
“你唤朕什么?”燕龙逸佯装不愉,“影儿是朕的嫡女,更是朕唯一的女儿,她是朕此生最重要的人之一。影儿的夫君,便是朕的孩子,是要唤朕一声父皇的。怎么?你不愿意?”
上官玉辰滞了一下,抬眸,对上面前温和的眼神,须臾缓缓开口:“父皇。”
他知道,这两个字的出口,意味着眼前的帝王已经承认了他这个女婿,意味着他和影儿的关系从此刻便真正确定下来。
燕龙逸满意一笑,然后看向安静在一旁的墨衣女子,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要让影儿远嫁天宸,朕心里何止十万个不愿意,可谁叫影儿偏偏挑中了你?这段日子以来,你和影儿两情之坚,朕都看在眼里。影儿信你,愿意将自己托付给你,朕希望影儿能幸福,纵使再不舍,朕也尊重影儿的意愿……”
燕龙逸微微缓了缓,声线变得沉重了些:“影儿是朕的掌上明珠,是柳蓝军民爱戴的银面战王,可于天宸,她却是昔年大战的敌军统帅。影儿与你在战场交过锋,与天宸的军队交过战,甚至……朕答应让影儿嫁给你,可朕却绝不允许她因两国过往而在天宸遭遇质疑与针对。所以,在影儿嫁入天宸之日,朕要你天宸三军将士真心敬迎,你可能做到?”
上官玉辰微微一顿,然后执礼道:“自当遵从。”
燕龙逸点了点头,又对公仪无影说道:“影儿,不管你嫁去了哪里,柳蓝永远都是你的家,他日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说这话时,燕龙逸有意无意瞥了上官玉辰一眼。
上官玉辰只是垂了眼睫,并没有什么反应。
公仪无影心中却是一酸,此刻不由滋生出许多不舍来,却含着笑应:“嗯。”
这一笑,却让燕龙逸更生出几分惆怅来,他的影儿怎么就嫁得那样远呢?
不过他脸上没显露出来,只是又看向了上官玉辰,语气沉肃:“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辰儿,朕请你,也请贵国君上明白,就算影儿嫁给了你,做了天宸的宸王妃,她也是我柳蓝金尊玉贵的战王。无论是你,还是你天宸的君上,都无权欺辱我柳蓝战王。朕允影儿远嫁天宸,只是因为她心悦你,可倘若日后让朕知道影儿在异国他乡过得不好,或是你有负于影儿,如时影儿已经是你的王妃,甚至就算你们已经有了子女的羁绊,朕也会不计代价地斩断影儿与你的关系,柳蓝必将迎战王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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