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还来不及为自己出格的行为恐慌就被慕言的话打乱了思绪, 之后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好像定格动画一般。安慰慕言，给惊蛰打电话，然后回国。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踏上H市土地的那一刻，回头看到慕言走下飞机的那一刻, 许诺那摇摇晃晃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惊惊是慕姐的女儿，也是她疼爱的女儿, 而慕姐, 是她至今无法忘怀的爱恋。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希望她们能得到幸福吗？为什么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游移？
没有人是不自私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慕姐和惊惊都能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由自己守护住重要之人幸福的满足感。
许诺这十几年来偶尔回忆过许谚，因为有了更多的人生经历, 她好像也稍微能揣测到点大哥的思维方式。
就此来说的话，自己和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分别。能够坚持那么多年的爱恋不可能毫无支撑，她的支柱就是由这样的成就感建立起来的。就像大哥从事业和弟妹身上获得自己存在的证明一样，她也在从慕姐和惊惊身上寻找这样的东西。
如果说大哥的方式是掌控, 那她的方式就是自我牺牲, 谁也不比谁更高尚。
所以，到底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说到底，从未告白过的自己毫无奢求的立场。
这些年的付出是为了得到回报吗？
许诺很明白现实与期望的落差会叫人生出怨恨,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怀抱任何期待——就算有, 也只会让她怨恨怀抱期待的自己。
这样就很好。
接下来, 许诺开始谋划如何为慕言和许惊蛰的会面创造条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过年，可惜过年要回家，见慕言实在很不自然。还好，过完年没多久就是许惊蛰的生日，和家里商量了一下之后，这件事也定了下来。
许广义从来没有阻止过慕言和孙女相见，也把决定权更多地放在她们自己手中。
项目谈成之后当然不是说就已经大功告成，后续跟进才是重点。慕言和许诺都忙，只是一个在忙之外有了期待和忐忑，另一个在忙之外只有不安。
3月6日，惊蛰。
这一天两人提早下班回来给许惊蛰做生日大餐，许诺第一次见识到慕言心神不宁到坐立不安。
“诺诺，你说惊蛰会不会喜欢我做的菜？”
慕言的手艺就算是如今的许诺也是自愧不如的。
“当然啦，慕姐你做菜比我好吃多了，她肯定会喜欢的。”
慕言手里炒着菜，看起来还是不放心。
“可不知道能不能合她口味。”
“放心啦慕姐，她跟着我吃呢，我喜欢的她都喜欢。”许诺原本自己也挺紧张的，不过因为身边有个更紧张的人，安慰着安慰着自己反而镇定了下来。“我最爱吃你做的饭了嘛。”
“那就好……诺诺，你说我来之前是不是换套衣服比较好啊？套装会不会看起来很刻板？”
真的是满心要见女儿的期待与不安。
许诺在她身边切菜，稍微转转眼就能看到慕言的模样。微微低垂的脸庞，仔细挽起的长发，还有纤细白皙的脖颈都在她的眼底之下。温婉的人穿着围裙更显温柔，让许诺觉得，屋子里只是多了她一个人就更添了家的气息。
“不会的慕姐，你看起来超好看超温柔，惊惊肯定会喜欢你。”
许诺夸得真诚，慕言不禁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些许不好意思。“诺诺你就嘴巴甜……唉，慕姐太紧张了。”
“晚上还有悠悠和惊蛰的小朋友一起来，大家就是简单吃个饭。没事的。”
慕言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开门声突然传了进来。
“哎呀，回来了。”许诺擦了下手要去迎接，慕言赶紧拉住她。
“诺诺，慕姐是不是先去洗个澡比较好？会不会有油烟味？”
许诺颇哭笑不得。“慕姐你先把菜出锅去见见几个小朋友吧。别紧张，我的厨房还是有保障的，不会有很大油烟。”
慕言看着许诺出去，听着外面的人声，只觉得手心开始出汗。这么多年下来，这是她最紧张的一次。
在差点打翻了餐盘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然后，慕言看到了客厅中几个青春朝气的女孩子。
第一眼她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修长挺拔的身姿，干净利落的马尾，白皙的皮肤，漂亮的模样。她拉着身边的女孩子，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眉眼干净。
慕言几乎是贪婪地望着她，看她飞扬的眉，看她微挑的眼睛，看她挺直的鼻子还有单薄的嘴唇。
比起像慕言，许惊蛰显然更像她的父亲。但慕言已经长久不去回忆许谚，此时只觉得她像极了许诺。
只是许惊蛰那一双桃花似的双眼不像许诺那般清澈明亮，带着些许迷离风流的神采。望着人的时候看起来专注又深邃，在许诺看来，这十足像极了过去的慕言。
慕言在那张脸上寻找着与自己相似的地方，当看到那几乎生得一模一样的泪痣时，心也不禁揪了起来——女儿生来多泪，想来是不好的。
自己先甜后苦，只希望她能先苦后甜。
慕言发现她似乎也在审视自己，并不是冒犯的那种目光，而是谨慎礼貌又略带探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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