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缓缓放下手中的东方日报，赣地的哗变已经结束。
罪魁祸首谭泰平、柳玉成被押送进京，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徐阶的人很快会过来填补这个位子的空缺，借此支持海瑞在当地的工作。
海瑞不由注视着眼前人，他在方文瑞的家里邀请自己过来一趟。
起初以为是方文瑞的合作伙伴，结果一看就傻眼了。
方文瑞跪在一旁，额头的冷汗直冒、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海瑞依旧是淡定的面容，自己秉公执法、没有什么不安因素。
“朕是没想到，地方官如此的嚣张！
之前太祖为了防止他们做大，每年都会派遣巡抚去视察。
现在看来，工作做得不是太好、有许多要改善的点。
你说大明的军制，是不是千疮百孔？”朱厚熜缓缓说道。
海瑞陷入了沉默中，这种话题很难接上。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涉及到户籍制度，要推翻祖规、建立新规。
“正如万岁所见，我朝军队颇多问题。
不过并不证明将领都如同谭泰平，比如东南抗倭的将士、驻守九边的将士。
即使制度有着很大的问题，我大明的人才依旧有着。
鞑靼不敢肆意攻击我们，倭寇也不敢太嚣张。”海瑞借用着中庸之道。
朱厚熜目光锁定海瑞，他和海正的区别太大了。
想要在天下找到另外一个海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认为现在改制不是时候吧？”朱厚熜突然问道。
“吾皇圣明！如今推进着新法，已经有着很大的压力与困难。
首先要解决官员缺乏问题，接着还要培训好官员。
新的制度延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臣最担心好的制度被不好的人所破坏。
正所谓一个死老鼠坏了一锅粥，道理便是如此。”海瑞此时很稳重。
朱厚熜全力支持，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海瑞可以安心的推动新法，事情一件件办好。
光是追究效果的话，质量必定不会让人满意。
现在是关键的时刻，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以稳字为首。
“你放心！朕说过要创造文景之治，就绝不食言！
朕只是没想到，大明要改变的地方太多太多。
朕从天津卫乘船，一路经过南直隶、浙地、赣地。
唉！要是年轻十年，朕何必苦苦修着长生仙！”朱厚熜回想着过往。
“南直隶的问题很严重，迟早会出现大乱。
朕准备启用子渊，由他负责南直隶的事情。
不过他已经逃到海外之地，想要让他回来做事情、还需你坐镇。
朕将南直隶交由你们父子两，可有什么问题？”朱厚熜开门见山问道。
海瑞不由联想着南直隶，海正说那边在走极端的工业。
将原先的农奴变成了工奴，剥削现象非常的严重。
因为那些世家连购买海外奴隶的钱，都要一笔笔省下来。
成千上万的工奴，聚集起来的力量极其恐怖。
“臣多久动身？”海瑞询问着朱厚熜。
“先不着急！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等朝廷的通知。
你说朕让子渊做点什么事情？朕想给他个县官做做！”朱厚熜喝着婺源茗眉。
“臣认为犬子不会接受！”海瑞太清楚海正的思想。
你想让海正给别人打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海正追崇平等与自由，与大明官场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寻常的方法自然不可行，但是有着利益往来就可行。
那小子精明着，知道利弊的抉择。
先不说他的事情，就赣地的事情好好聊一下。
朕这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地方竟然如此混乱。”朱厚熜收回心思。
海瑞静静听着朱厚熜的讲述，似乎他的故事挺多的。
从顺天府一路南渡福州府，发现了一条贫富线。
明明顺天府是大明的京城，理应是全天下最富足的城市。
可惜金陵城、苏州府，都比不过福州府、泉州府的繁荣。
朱厚熜此次出行，真真实实见证了什么是工业的力量、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工厂、一条又一条铁路，一栋又一栋高楼大厦。
“如果不是这里出现问题，朕可能会一直呆在武夷山。
这做事情的文官和不做事情的文官，果真是有着巨大的差异。
就说说赣地的官场，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呢！
闽地那么穷的一个地方，税收竟然可以追赶大明年税。”朱厚熜不由望向方文瑞。
方文瑞依旧老老实实跪着，低着头、沉默着。
全天下又不是赣地拉胯，其他地方都是这个鸟样。
搞工业谁不会搞，可你要有像海正这样子的人来主持工业。
否则谁都玩不转工业，只能看着闽地迅速做大做强。
“海正的新法，朕看有必要在这里推行！
农业发展不起来怎么办？当然是大力的发展工业！
赣地这么多的矿藏资源，不好好的利用、怎么富强。
方文瑞！你看如何？”朱厚熜质问着方文瑞。
“臣。。臣遵旨！”方文瑞慌慌张张答道。
朱厚熜缓缓站起身子，来来回回走动着。
矿藏资源不能交给文官处理，必须由皇家集团负责。
去年杜华从倭岛那边搞来许多白银，证明着他们的能力很强。
今年把杜华调过来，全权负责赣地的矿藏资源的开采。
“黄锦！召！杜华来赣，负责矿藏资源整合与开采！”朱厚熜立刻下令。
“臣遵旨！”黄锦内心窃喜着，总算是迈出了这一步。
文官始终都是外人、唯有太监才是自己人。
海瑞认真看着朱厚熜，怎么见到了海正的身影。
这还是大明的皇帝吗？这还是那个一心修仙的朱厚熜吗？
“刚峰呀！赣地我就交给你了，可不要辜负朕的心意。
好好的在这里历练，未来必定前程似锦。
朕可能见不到了，但大明与你同在！
徐阶、高拱全都是庙堂之上的佛像，每天接受着香火钱。
你不同！要是有一座金佛像，你估计都想把它炼化。
换成一枚枚铜钱、一袋袋粮食，这就是区别！”朱厚熜停在门口。
“不用送！朕一心修仙问道，漂浮于山水之间！”朱厚熜带着黄锦离开。
“臣！恭送万岁！”海瑞与方文瑞异口同声说道。
方文瑞很快站起身子，认真的表情注视着海瑞。
海瑞有些看不懂，这方文瑞怎么对自己的眼神如此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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