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念及曾经
“您真的要离开了吗？”皇上问道。
老道士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下山了事情已经完成了，便没有再留下来的意义了。老夫心里明白，这芸芸苍生，并不是我一人便能管控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皇帝不明白他所说这番话的含义，只当是以为这老先生仍然如多年以前一样不愿意插手红尘之事，只想与世无争，安静自在的过自己的隐居生活。
皇帝面露难色，感到一阵为难，但还是开口挽留道:“老先生不如再留一段时日，朕最近身体不适，想必是怠慢了您。”
老道士摆了摆手道:“陛下不必自责，这老夫无法融入这世间的生活，面对自己无法干预的事情，便只想放手，任自己逍遥快活去。”
皇帝见无法挽留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带着一点不安问道:“朕还是忍不住想要请教您一个问题！”
老道士有些疑惑，开口说道:“陛下直接问便是。”
皇帝面色凝重，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早知您医术高明，朕却未曾敢开口问过。不知老先生是否有办法帮助痴傻之人恢复到正常心性?”
皇帝虽然是问出了这番话，但心里仍然是沉甸甸的。那日太后前来提及到多年以前的事情，一字一句紧逼秦景烁，皇帝百般维护便是因为想到曾经的事情，心里忍不住的自责和痛心。
后来病重后的一日，秦景烁神情如同稚子一般，偷偷溜进金銮殿来，陪自己用膳，关心自己的身体，替他试毒又喂他喝药，甚至还为他擦拭嘴角。这些小事一幕一幕的涌上皇帝的心头，他觉得这些年实在是太愧对这孩子了。
听了皇帝试探性的发问，老道士便知他所说的就是六皇子秦景烁。实际上这老道士一开始在山上得知了六皇子的身份，便感到十分疑惑。
多年以前老道士曾听闻过，这六皇子痴傻如同三岁小儿一般，在皇室之中并不受待见。后来那日在山上，他坦荡的自曝身份，老道士才得知他只是隐匿自己罢了，毕竟身在帝王之家，太过聪慧反倒是容易找来祸端。
如此看来，六皇子假装痴傻一事还是皇室之中的一个秘密，老道士虽没有归顺于谁，但也懂得江湖道义一说，便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只是淡然开口道:“依老夫的经验来看，这与本人的经历和身体状况密切相关。若是不曾遭受重大变故，且身体状况较好，便有机会能恢复心智。”
皇帝听了这番话，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些，仿佛找到了希望一般，忍不住伸手为老道士倒了一杯热茶。
顿了顿，皇帝像是打开尘封往事般的开口道:“老先生您应该听说过六皇子吧。”
老道士淡淡道:“略有耳闻。”
皇帝郑重其事道:“朕想请您留下来，为他医治。他自小心智就如同幼儿，这么多年了，朕实在不忍他继续如此。”
皇帝见老道士不说话，自以为这请求为难了他，于是一脸正色的补充道:“先生不必感到为难，尽所能就好。至少让他的心智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让他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便好了。”
老道士喝了一口茶，疑惑问道:“陛下，为何此时才想起来为六皇子医治?”
皇帝一脸不自然的神色，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十几年前那事便是愧对了他，朕早该想到。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纷争，孩子总是最无辜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该出生在这帝王之家。”
老道士凝神听着，皇帝继续说:“朕病重之前，太后又拿此事来威胁朕，似乎还是容不得那孩子。朕忍不住感到痛心，本是同享天伦之乐的人，为何要如此针锋相对呢?”
老道士叹息道:“这一切都自有命数。”
皇帝一脸的自责神情，说道:“那几日病重，朕感觉已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人都说将死之人便会回忆起一生最遗憾的事情，朕便为他感到愧疚不已。从小就失了母亲不说，还这么多年不受待见。”
说到伤心之处，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真不知他痴傻了这么多年还遇到了哪些不公平之事，一想到这些，朕便觉得愧对他和他母亲。朕往日是太自私懦弱了，不应该拖到此时才醒悟过来。”
“那日朕躺在床榻上，听说他在殿外傻站了几日。后来他不知从哪里溜进了金銮殿，又是追问病因，又是试毒喂药，朕别提心里有多愧疚了，这么多年，朕欠他的实在是数不清了。最近见他如此懂事，朕既感到欣慰又甚觉内疚。”
说完这番话，皇帝脸上是一副谁也没见过的悲痛神情，老道士见此，只是沉默着，不言不语的喝茶。
皇帝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忙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先生可否帮朕这件事?”
老道士凝神道:“陛下既然开口了，老夫自然是无法推脱了。但老夫的医术有限，若是没能让陛下满意，也只当是无能为力了。”
皇帝回答道:“您是太过谦虚了，朕相信您的能力。”
皇帝继续说道:“痴傻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老六他倒是难得真诚之人，他自然会配合您的。朕只希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能细品这人间的酸甜苦辣，有他自己的感受，也算不枉来人间一趟。”
老道士忽然问道:“此事，六王爷可知?”
皇帝道:“此事，朕还未曾透漏为任何人。”
老道士在心里想，这事既然是应下来，做戏就得做全套了，但不知六王爷那边情况如何。
于是开口道:“老夫需要先与六王爷接触接触，好查看他的状况，不知是否方便去他府上?”
“那朕便吩咐下去，稍后便派人送您过去。”皇帝肃然道。
老道士点了点头，似乎是应下了这件事。但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在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将这件事情顺其自然的处理好。看来，后续还是得跟六王爷好好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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