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崔皇后的宫殿走出来，谢瑜在前面带路，燕云翊跟在后面。
“谢氏阿瑜。”他忽然开口喊她。
谢瑜心中一紧，立刻抬头左右去看，又听他道：“别看了，周围没人。”
“……嗯，”谢瑜微微应了一声，“怎么？”
如今看见燕云翊，她便想到他那次说的话。
要不要嫁给他？
真是个让人苦恼的问题。
一方面谢家打定主意要将她嫁给皇室联姻，在遇见燕云翊之前，谢瑜本来打算弄个假死药脱身的，现在看来嫁给他……也不是不行。
谢瑜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半晌都没有听到回话，才抬头看他，便能看见那双浸着月光的眸子正看着她。
浅浅淡淡，却有一丝笑意，将她方才的胡思乱想都看在眼里，却故意不说话。
谢瑜的脸猛然通红：“我回去了！”
说着就作势转身，便听他喊道：“阿瑜。”
燕云翊的声音很淡，像是静谧的夜色中一缕微风，轻轻的掠过她心尖。
谢瑜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如何？”他这般问道。
谢瑜抿了抿唇，不禁在心头埋怨。
这要她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都有些个奇怪。
“再等等吧。”过了一会儿，她这样回答道，“我在京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应该也一样吧？等我将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若是……若是到时候还有机会，那时再说吧。”
谢瑜这算是很隐晦的答应了。
不过她不想急着嫁人，如今柳氏那边还有一大堆的问题，她不想离开谢家。
燕云翊似是有些失望，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谢瑜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外走着，忽然她想到什么，问他道：“你可知，端华长公主为何敌视谢家？”
谢瑜可以肯定她跟端华长公主没仇，甚至也没利益牵扯，端华为难自己，只因为一个原因——端华仇恨谢家。
分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却让燕云翊容色一变。
他嘴唇有些僵硬的抿住，纤长的睫毛半垂，盖住眼底的神色。
“你不应去问这些。”燕云翊的声音忽然有些冷，“这些与你无关。”
谢家必须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谢瑜……谢瑜只能算半个谢家人，他在动手之前一定会将她摘出去。
谢瑜眉心微皱：“怎么会与我无关？我是姓谢的，再说都在京城里，指不定哪天都要遇到端华长公主，到时候她为难我又该如何？”
“她不会为难你了！”燕云翊沉默片刻说道，“从此之后她不会针对你，莫要再想这些了。”
两人的气氛有片刻的静默。
燕云翊最终说道：“我走了。”
说罢没有再看谢瑜，便转身离开了，谢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咬了下唇。
她一直摇摆不定，犹豫着不给燕云翊答案，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能感觉到，燕云翊是个隐藏了很多秘密的，甚至这秘密可能会与谢家有关。
若是原来，谢瑜铁定不在乎谢家的，但现在那里有祖母，有谢环。
尤其是祖母她老人家，只要活着一日就不能看着谢家出事，这般情况下，谢瑜又怎么能置之不理？
谢瑜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最终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
从那日起，燕云翊再也没来过，燕云昭倒是每日定时来。
崔皇后本意就是要用燕云昭来刺激燕云翊的，正主都不在，她并不想燕云昭与谢瑜有太多相处的机会，寻了个借口就将他打发了。
如此谢瑜终于得了清净，她便安下心来修复那副画。
这般又过了几日，谢家忽然传来消息，二夫人昨日不慎落水，人倒是救了上来，但惊悸之下大病一场，似是精神不太好，在屋里子养病，大小姐谢琳在身边侍疾。
老夫人同时派人传讯说，太后的寿宴要到了，让谢瑜安安心心在皇宫里陪皇后准备寿宴的事，不用担心二夫人。
崔皇后是知晓其中隐秘的，听完之后轻声道：“谢老夫人处事缜密，眼下这般是最好的安排。”
何氏敢给老夫人下毒，这是罪不容诛的恶行，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谢家面上无光，所以老夫人只能偷着将人处置了。
同时，何氏还是不能死的。
何氏要是死了，谢瑜和谢琬作为侄女要为她守孝一年，谢环和谢珠则要守孝三年，她们几人的婚事全要耽误。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何氏寻个名头圈禁起来，等找个何时的机会再让她“病逝”。
谢瑜想了想道：“不知祖母打算怎么处置大姐姐？”
就何氏那个脑子和胆量，她没本事想出给老夫人下毒，更不能付诸于实践，背后铁定有谢琳的手笔，这一点老夫人自然也能猜到。
“你大姐姐……”崔皇后顿了下，“名义上是去给她母亲在床边尽孝，实际也是被软禁了，后续如何要看她表现，若尚有挽回的余地，以及利用价值，则能留下一条命，反之便会随何氏一起去了。”
这话崔皇后说得格外平静。
后宅之道就是如此残酷又冷冽，从谢琳动手的那日起，便要猜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阿瑜，你将来嫁入皇室，也要拿捏好这其中的分寸，远近亲属，能用的不能用的，自己心里都要有个数。”
谢瑜郑重点头：“臣女明白。”
崔皇后便也安心一笑，摸了摸谢瑜的头发：“你这孩子如此聪明，日后必会顺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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