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一直娇生惯养的，那天在李家被吓坏了，这些日子精神不好的都没出过门，一直在房间里。
柳氏担心谢琬，便也陪在身边照顾汤药，半点不曾离开。
放在平时老夫人也不觉得什么，毕竟她也心疼谢琬，不过今儿谢瑜遭逢生死大难，柳氏却连脸都不露，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阿瑜今日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她个做母亲的都不出面，成何体统？”老夫人眉心皱起，“你去将大夫人请来，我就不信她离开一会儿，阿琬那边就会闹开。”
以前没觉得，如今回头去看，柳氏的确把谢琬宠得太过了些。
谢琬虽然是谢家嫡出的女儿，可将来总要嫁出去的，如果教养失当，在外面也会丢谢家的人。
“是。”宋嬷嬷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却被谢瑜喊住。
“嬷嬷，且慢。”她转头对着老夫人温声道，“孙女今儿没有大碍，让母亲奔波一趟太过失礼，正巧五妹病着，祖母就赏些补品过去，由孙女带给妹妹，也正好能去瞧瞧她。”
老夫人一想这样也可以，既然她们母女见面，又不伤情面。
“还是你这孩子想的周到。”老夫人称赞了一句，便让宋嬷嬷拿着东西陪谢瑜一起前往谢琬那里。
谢瑜的脚踝受伤了，回来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下，到不怎么疼，只是这么远的路肯定走不了，于是谢瑜坐在轿子里，宋嬷嬷在外面跟着。
去的路上，谢瑜对宋嬷嬷说道：“嬷嬷，我从小不在母亲身边长大，不晓得她和四弟五妹有什么忌讳，等下还请嬷嬷提点一二。”
宋嬷嬷恭声道：“三姑娘客气了，您且吩咐就是。”
最近老夫人对谢瑜大有改观，连带着下人都更加慎重。
“这些年大夫人深居简出，没什么特别喜欢或者忌讳的。”宋嬷嬷顿了下，“您尽量莫要在她面前提起已逝的大老爷便是。”
大老爷便是谢松了。
谢瑜惊讶道：“这是为何？”
“夫人与老爷鹣鲽情深，当初老爷离世，她着实难过了好久。”宋嬷嬷叹了口气道，“兴许是触景伤情，之后她便不太提及老爷了，老夫人也体谅她不容易，吩咐过我们不要在大夫人面前多嘴。”
“这些年夫人深居简出，也不太与外面的人交往，但凡需要女眷出面的事儿大多交给二夫人，她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四公子和五小姐身上。”宋嬷嬷怕谢瑜听了难受，立刻说道，“您与三少爷回来的时间尚短，这些日子恰巧事情又多，再给夫人一点儿时间适应，总能好的。”
这样的话谢瑜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从她回来的那天起，就不断有人跟她说，柳氏年少守寡，有多么多么不容易，要她多体谅多理解。
一开始谢瑜也的确是想理解的，没责怪柳氏什么，想法子拉进母女之间的距离，也柳氏就像是一块裹着棉花的冰，表面上温温淡淡，实际将她与谢琅推的远远的。
谢瑜也从不是那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几次之后便也失了和好的想法。
后来晓得柳氏和老夫人想要将她嫁去皇宫，谢瑜心中更怒，不想在柳氏这里再费半点心思，只想维持表面上的母女关系，直到自己离开谢家。
今日她经历这么大的事儿，柳氏连面都没露，谢瑜也不难过，若不是老夫人开口，她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娘。
宋嬷嬷见谢瑜面色温淡，看不出异样，便试探着问道：“这些日子三姑娘可曾给夫人请安？”
谢瑜温声道：“自从阿琬受到惊吓，母亲便想安心陪着她，便免了我与哥哥的请安。”
听谢瑜这么说，宋嬷嬷有些不满意，意有所指的说道：“三姑娘，凡事还是要多想想，大夫人是您的娘亲，不是她说免了请安，您就真的无需上心的。百善孝为先，做晚辈的更要小心事奉，踏错一步都有可能落人口实。”
宋嬷嬷说这话，倒不是真想让谢瑜孝敬柳氏，只是她知道老夫人打算将谢瑜送去皇宫，于是侧面提点一下，省的谢瑜以后在皇宫吃亏。
谢瑜当然听懂话外之意，不过还是装傻道：“嬷嬷说的是。”
说罢就眼观鼻鼻观心，安安心心当个锯嘴葫芦。
宋嬷嬷也有些纳闷，这三姑娘向来灵巧，怎么这会儿忽然变得如此愚钝，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跟老夫人说说，多教点东西才是，否则就这样送入皇宫，那可要成为家族负累。
两人接下来便一路无言，到了谢琬院子外面，着人去通传了一番，听见是老夫人派人来的，柳氏自然让人将她们请进去。
谢瑜进去的时候看了看谢琬的院子。
谢琬也是正经嫡女，住的地方当然不差，也是个挺宽敞的院子。
里面的摆设也精巧别致，看来都是用心弄的，而且她这儿离柳氏的院子很近，与谢瑜这住在角落的人一比，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谢瑜进屋的时候，柳氏刚给谢琬喂完药。
“见过母亲。”谢瑜端端行了一礼，“祖母听说五妹受惊一直未好，今儿让我来送些安神的药材，顺道来探望下五妹。”
谢琬闻言看了一眼，神色恹恹，懒得开口。
她之前吓得不轻，连着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这两日精神和身体都不好。
柳氏点了点头：“嗯，有劳阿瑜了。”
语气依旧是客套疏离的。
谢瑜也没有继续找话题，端端的坐在那儿，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柳氏见状，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浮躁了。
之前谢瑜和谢琅还请安，都是谢瑜在主动说话，才没让气氛太尴尬，今儿老夫人身边的宋嬷嬷来了，谢瑜却不说了，倒显得两人之间气氛格外难受。
柳氏正要随口说些话，就听宋嬷嬷道：“夫人，今儿三小姐受李府之邀，回来的路上遇到来历不明的刺客，脚上还受了伤。不过回来之后还是坚持来给您请安，孝心可鉴呢。”
宋嬷嬷也看出母女二人的尴尬，这边送了个话头。
“阿瑜有心了。”柳氏笑得敷衍，“既然受了伤，便赶紧回去休息吧，等下再让府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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