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有些恍惚,也许他也有些累了——但这似乎并不成为理由,他明明是休息最多的一个。
难道理性的思维又被某种东西打破了么?
他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就如那个深沉的梦魇,死死缠绕在他心灵最脆弱的部分,用某种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他的灵魂。
长长叹了一口气。
索性,不去想吧!
他忽然觉得顾政飞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该来的,总会来。”
很快,秦逸风便回到了学校,回到了他自己狭小的天地。
他虽然一直无法把这里当成家,但却还是能再这一隅容身之所找到丝丝慰藉。实际上,在他的印象中,“家”的概念十分模糊,书中所描述的温暖,他感觉不到,另一方面,却也不苛求。似乎,对于他的生命来说,“家”本生就是一件奢侈品,而他恰恰不需要这奢侈的东西——秦逸风一直认为,这是孤儿的特质。
可是,他却觉得凌笑并不是那种人。
在他的记忆里,凌笑父母离异之后,她与家人的联系,就变成了简单的金钱关系。可是她似乎依然会对“家”有种特殊的依恋感。
一年前的某一天,秦逸风的生活还没有被那种种光怪陆离的事件扰乱之时。
某个下午,他与凌笑下课后走在校园之中。
那时候阳光似乎比现在明媚得多,校园也还带着宁静安逸的气息,他们看到路边的长椅上,一对年轻的教师夫妻正望着不到一岁的孩子发愁。
童车被扔在一旁,妻子满脸焦急地对丈夫说:“这孩子老是白天睡觉,晚上哭闹,这会不会是生病啊。”
丈夫却反驳道:“很多小孩子都这样,你别瞎说,医生也说没事了!好好的一个教历史的和医生叫什么劲?”
秦逸风对这样的争执似乎有种特别的排斥感。
而凌笑看见这一切竟会心地一笑。
她似乎很向往这种平静、略带小摩擦的简单生活,在她的概念中,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可秦逸风呢,到底什么是生活……他不知道。
“我到底缺少了什么?”此刻的他,已经仰躺在床上,大脑却完全无法去想案情。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凌笑的号码,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凌笑了。
“喂?”对方很快接通了电话,“你回来了?”没等他开口,便问道。
“嗯,我回到宿舍了。”秦逸风说。
“情况怎么样?”凌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秦逸风说:“这次,恐怕真的遇上很难缠的对手了,现在何雨诗已经赶到临市去监视他们的行动了,周五我们还要和那边碰面。”
“嗯,你要小心,凡事,不要勉强。”凌笑说。
“放心吧。”
“对了,忽然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凌笑又问。
秦逸风一时语塞,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或者说,他根本找不到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他只是在自己迷茫的时候,习惯性地、下意识地拨通了这个号码而已。
“没什么事。”秦逸风只能这么说。
凌笑似乎轻笑了一声,说:“你有心事吧?”
“我……我也不清楚这算不算心事。”秦逸风说,“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有一些曾经的感觉又被翻了出来,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缺少了某些东西。”
“缺少?”
“嗯,就像当初,我理解不了何雨韵为朋友殉难,何雨诗为了妹妹杀人……我理解不了‘家’的概念一样,”秦逸风说,“最近我常常做一个梦,一个噩梦。我总觉得,好像我曾经也有过家、有过亲人,只是,在不经意间,他们都离开了……”
凌笑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或许我无法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不是你……我只能说,我很高兴,你还肯对我说这些,以前我总觉得你说的这些话矫情,不愿多回答什么。可实际上,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只能说,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堪的记忆吧,因为它们痛苦,所以被心灵悄悄掩盖住了,这种刻意的回避,甚至我们自己都无法察觉到。”
“逸风,如果你也有这样一段记忆,你会接受么?”凌笑忽然发问。
是啊,我能接受么?
秦逸风问自己。
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某段没落的记忆,尘封在内心深处。
“我……”他沉思着,终于给出了他认为最完美的答案,“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
“呵呵,是啊。”凌笑说,“该来的,总会来的,谁也挡不住。”
这就像一场暴风雨、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
在无声之中,暗流涌动。一旦那危机的熔岩喷薄而出,或许便是毁天灭地。
秦逸风隐隐发觉,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他正在与自己打着一场无声的战争,他在不断挖掘的,除了一个个真相以外,还有自己灵魂最深处被封印的某些东西。
那些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当它们觉醒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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