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叫贺国良，普通刑警。子弹直接穿过胸腔，一击毙命。
史正天来到走廊的另一侧，这里的窗户是打开的，那颗索命的子弹就是从这里呼啸而进，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那名刑警的心脏。
“贺国良站的位置，差不多是射击的死角。”史正天咬着牙，说，“那边有一座高楼，大概三百米左右。”他指着不远处，说，“从那里，的确有可能打中他，不过，只是理论上的可能……这位凶手，在一边打电话的情况下开枪，居然能一击毙命，她到底是什么人？”
秦逸风第一次见到史正天的表情如此惊愕。脑中，还在回响那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不要让我看见你接近任何警探或是与案件有关的人员，否则，死人的事情还会继续。
“她不仅是随意杀人给我们看，她是有目的的。”秦逸风来到史正天身旁，开口说。
“你找到那几个死者的联系了？”史正天问。
“找到了。”秦逸风说，“从某种角度说……他们是我的间接线人。”
史正天微微一笑，说：“你，还有这一手。”
“我的确暗中让人帮我调查过一些关于父亲的事情，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他则又找到了警局的六名刑警，打探内部的消息。”秦逸风说。
“内部消息？难道当初徐天铮和穆子璇给你的内部消息还不够吗？”史正天问道，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态度。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的线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调查，所以……”秦逸风一时竟有些退却。
“这么说，是形成了一个圈。”
“差不多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但很可能这些目的都危害到了某一个人的利益，”史正天说，“所以，他，或者是他派人对我们大杀特杀。”
秦逸风并不说话。
“六个人，已经死了四个，还有两人呢？”史正天似乎并没有兴趣深究秦逸风的事情，转而问道。
秦逸风深吸了口气，说：“我已经找到他们的名字了……不过……”他知道，这种时候，即使是史正天也不能保证这二人的生命安全，子弹可以从任何不起眼的角落飞来，射穿目标的心脏。
“有总比没有好。”史正天摆了摆手，说，“现在就着手，让风一鸣好好保护那两名刑警吧。”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秦逸风又说。
史正天淡淡笑了笑，说：“你是想问，为什么贺国良会突然来到这里，参加这次行动吗？”
“是的。”
“这就要问你的‘线人’了。”史正天说，“风一鸣准备带人过来看你和凌笑的时候，我也在场，那个刑警是自告奋勇来这个地方的。”
“自告奋勇……”果然如此么？果然有人事先通知了贺国良，又或者说，事先欺骗了他，让他进入这家医院，相信这位中年刑警至死也不会想到，这医院是凶手早已为他设计好的棺材
秦逸风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对了，那个莫展飞，今天没有来？”
“他最近有意避开我们。”史正天冷笑一声，又看了看不远处依然在尸体旁勘察的骆水寒，说，“我想他也应该发现了什么。”
秦逸风叹了口气。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有着某种潜在的联系——而更可怕的是，这种潜在的联系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未知的方向，这个方向一片迷雾，仿似深渊，更像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
他忽然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向前一步，那份执着无疑是将自己和身边的人一并推入火坑，犹如虎口拔牙，随时可能永远消失；而退后一步呢？已经走到了这里，又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怎么，你害怕了？”不知什么时候，何雨诗已经站在身后，而陷入沉思罅隙中的秦逸风竟完全没有发觉。
“我……并没有……”
“那家伙，似乎是比较爱杀你身边的人吧？”何雨诗双手抱在脑后，这动作依然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假小子，在秦逸风眼中，她除了样貌和身体以外，根本没有哪一点像个女孩。
很多时候，她理性、沉着地可怕；而更多时候，她油腔滑调的外表下，透出的是冷冷的杀意与惊人的爆发力，秦逸风至今还记得云雁遥尸体手腕上那道被飞刀刺中的伤口，当然也记得林爵被干脆利落一刀毙命的情景。这一切的一切，即使是现在，已经学会了如此镇定的他，回想起来都还是会感到不寒而栗。
但，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秦逸风又觉得，这女孩身上还住着另外一个灵魂。
那个灵魂，甚至有些接近她的妹妹何雨韵，只是比何雨韵更大胆、更张狂。
“你想表达什么？”秦逸风冷冷地问。
“我想表达的是，无论怎么样，你都应该是最后一个被杀的。”何雨诗说，“我们这些人还没烦恼，你在烦恼什么？”
“你……”
“怎么样？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吧？至少，你会比我活得长，不是吗？”何雨诗笑了笑，笑得依然没心没肺。
她是在鼓励他继续追查下去。
秦逸风当然明白。
何雨诗立志要查清妹妹与他人结伴自杀的真相，而这真相，或许要追溯到一年前欧阳乐的案子上，现在的种种线索，都表明，当时欧阳乐的离奇死亡必然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你不怕死？”秦逸风问。
“怕。”何雨诗说，“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你问过很多次了，我的回答始终如一，我怕死，但有的时候，人的生死就是没有办法自己决定，真本来就是很无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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