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颜如玉当真没想到，苏锐竟然会这般误会，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虽然不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以内。
毕竟凡事碰上了“人心”后，向来就会变得深不可测，无法捉摸。
而且所谓承情，却没有谁能说承受一份，就必须返回一份的，所以颜如玉也只是怔愣片刻，便反应过来点头：
“你我之间，向来因果两清。”
听她的声音依旧如风过林水过石，仿佛丝毫没有被自己情绪影响，苏锐莫名就有了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苏锐是想要得到颜如玉的反驳的，这样至少代表着两个人的相处中，并不是自己单方面上赶着。
“所以呢？”
或许是完全无法把握住颜如玉想法，也可能是因为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平和语气，从而使得苏锐的怒火如同烈火烹油，燃烧得更加旺盛起来。
这种争执场面里，如果一方面咄咄相逼，另外一方却默然无语，就很容易被当成默认。
“你想告诉我，这就是你们一次又一次‘考验’我的原因？”
本来想要控制住自己脾气的苏锐，甚至因为此时满腔翻涌着的怒意，而忘了为什么会生出这样近乎汹涌难捺的火气来。
他没能忍住，扣住颜如玉手腕的力气加大，两人之间靠近的距离，使得苏锐怒火旺盛的吐息与颜如玉的呼吸几乎要交织在一起：
“那么你听着……”
苏锐一字一顿，紧咬着牙根，才克制住愤怒：“我不管你们这些修士有什么前世今生，有什么因果阴谋，无论你们在计划什么，我都不……”
到嘴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锐就被颜如玉苍白唇边露出来的一抹笑意怔愣住。
她目光太过苍凉，以至于半个字都没有再说，仅仅是露出来的那么丝丝缕缕笑意，都仿佛三九寒冬里，只剩下黑白的天地。
无端的，苏锐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被冰封、消失不见，以至于他本能便将剩下的话咽下。
这种感觉出现的太过突兀，以至于即便是盛怒中的苏锐，在感觉到身后有破空声响起时，都在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即便如此争执，但如果可以的话，苏锐还是不想要和她彻底闹掰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因此感觉到身后破空声时，即便心里依旧有无数的问题，但他还是想也没想便收住了话。
“唰——！”
虽然知道有攻击，但苏锐转身时，却因为颜如玉就在身后，所以躲也没有躲，直接将龙珠力量凝聚于掌心，准备硬钢。
可刚回头，视线里出现的却是长安那张稚嫩中，带着滔天愤怒与寒意的脸。
少女眼神冰冷，整个人都仿佛锐化成了刀剑，浑身充满杀机。
同样以掌为刃的她，破开而来的攻击里，都夹裹散发着浓浓寒意，凝如实质的杀刃，直劈能至苏锐于死地的脖颈。
“长安！”
因为苏锐挡着，而慢半步才察觉到长安攻击的颜如玉厉喝同时，也伸手将准备硬钢的苏锐往旁边推开。
要将一百多斤的大活人推开，她便本能用上了灵力，挥手间虽然使得苏锐避开长安那致命杀招，然而颜如玉自己却暴露在后者虚化如虹的手刃之下。
被喝的长安出手便是杀气腾腾的一招，可使到半途就发现自己攻击的人变成了颜如玉。
“啊！”
苏锐猝不及防下，被一股磅礴灵力推开，下意识回头看的他，仿佛时间被按下慢动作播放般。
他眼睁睁的看着长安从满脸肃杀变得大惊。
“嘭！”
长安身为主动攻击的人，却大叫的好像是被攻击的般。
而后苏锐眼睁睁看到长安不仅出招迅猛无声，收招也能全力回撤的奇异身法。
可似乎觉得回撤还太慢般，生怕攻击落在颜如玉身上的长安，直接以自身的右手格挡住化作刀刃的左掌。
亲眼看着长安“我打我自己”后，不仅将攻击全数收回，她纵身落地，也只是连退两三步，便稳住身形，重新跑回到了颜如玉身边。
“啊！”
像是被刚才袖手而立，就站在自己杀招之下的颜如玉给吓到了般，长安恐惧的只会“啊啊”大叫。
纵然长安收招及时，可似乎仍旧被她杀刃夹裹而来的寒意影响，自小修习古武的苏锐，即便经常打磨筋骨，也感觉到了波及而来的力道。
其中夹裹的完全不同于灵气那份刚猛和诡异杀招，让苏锐稳住身形时，都有点背后发毛。
苏锐不得不承认，自己托大了。
如果刚才颜如玉没有推开自己的话，苏锐觉得，即便有龙珠传承和战鹰调令，可修为只有炼气期的自己，也得受些内伤。
“你……”
揉了揉直面她攻击，准备硬钢的手掌，原本还在想着长安怎么会有如此诡异功法的苏锐，视线却被颜如玉唇畔一抹嫣红拽住。
脑海隐约闪过些什么，速度太快，以至于苏锐根本来不及抓住那一刹那的熟悉。
“别急。”
对于如同面临应激反应下，只会“啊啊”大叫着的长安。
强忍下自腹间翻涌而来的疼痛，颜如玉不着痕迹用左手擦去嘴角溢出那抹血色，右手轻轻安抚般拍着长安肩膀。
“乖，我在这儿，长安别怕。”
即便是苏锐，也能够听出颜如玉此时声音里的喑哑，可她却依旧强撑着，对惊惧交加，以至于产生应激反应的长安揽在怀里，轻轻拍抚她后背。
然而嘴里压制不住，溢出鲜血来的明明是颜如玉！
“啊……”
长安仿佛陷入一种恐惧里面，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只会“啊啊”叫着的她，开始紧紧咬住嘴唇，用力的皮开肉绽。
“没事，我在这儿，长安不怕。”颜如玉没有斥责长安的突然攻击，她如风过林水过石的声音添了三分喑哑与温柔，像是能够驱散黑夜的光。
在她缓声安抚里，仿佛陷入某种噩梦里面的长安慢慢被安抚住。
少女僵硬表情被颜如玉温暖怀抱和她柔和掌心落下的力道，一点点拍抚揉散，杀意自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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