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衿瞪大了双眼，仿佛第一次见，心里实在不敢置信，这世上怎的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以至于她被气的，指尖颤抖的指个不停，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清秋倒还好，毕竟经历得多，见的多，也老的多，好歹还能稳住点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你也看见了，你三妹妹如今神志不清，对身边的人都有敌意，尤其是对你，你若是再不走，等会若是她真发起了疯，会发生什么连我都拦不住。”
这话隐隐就是有威胁之意了，但是顾锦何时是个会被人威胁的主？除了……
她脸色一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了萧灏这个人，硬生生将脑海中的脸压下去后，温声对着柳清秋道：“夫人不用担心，若是三妹妹真发起了疯，我一定走的比谁都快，不会给夫人添麻烦的。”
柳清秋额头上青筋暴跳，然而还未等她说话，便又听到顾锦说道：“父亲这几日公务繁忙，还未有时间来看三妹妹，若是父亲知道三妹妹如今的模样，只怕心能疼的像针戳一般。”
这话一出，屋中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柳清秋手一松，神色陡然冷了下来，看着顾锦的眼神，隐隐有杀意划过。
而顾子卿却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整个人都僵着不动了。
顾锦心中忍不住冷笑。
她们比谁都清楚，顾曌从来就没有踏入过这个院子，就算以公务繁忙为借口，那也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在忙，连过来看一眼，说一句安慰话都没有。
屋中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却更加的剑拔弩张，好似一张看不见的拉扯的网，将人死死的困在里面，看着空间一点一点的缩小，最后勒入自身的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到最后四分五裂。
“有时候想想，生活真是太难了，不仅要面对繁杂的世界，还要忍受以前那些不堪的过往，实在是让人心烦不已，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生不就是这样？再怎么布满荆棘，也必须得走下去，哪怕到最后忍受世人的白眼和冷讽，也得好好的活下去。”
她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些人听。
听上去没什么不对的，可是又总觉得不对。
至少在柳清秋和顾子衿听来，她这番话似乎没什么不对。
“希望三妹妹能振作起来，早日度过这个坎儿，也好让夫人和二妹妹放心。”她目光在柳清秋和顾子衿身上停了几秒，复而笑道。
……
从院子里出来后，顾锦简直是身心舒畅，连带着先前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果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讨厌之人的痛苦身上，是解决难受的最快最好的办法。
顾锦十分满意，嘴角的笑意都险些藏不住。
等回到锦苑之后，看到紫衣那张脸，也突然顺眼了许多。
对比，紫衣还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以为这位大小姐吃错了药一般。
这一整天，顾锦的心情都相当不错，除却偶尔想起红姨娘说的话以外，其他时间简直犹如明月清风一般，温和得不成样子。
不过这幅模样，在深夜被人骤然打断。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翻窗而来的不速之客，眼底隐隐升起一抹愠怒。
然而对方还不知情，饶有兴致的看着屋内的陈设。
“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啊？这屋子里摆的，样样都是精品。”许白墨站在窗前，双手环抱着，低头俯视着坐在暖塌上的她。
顾锦冷眼看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许白墨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几日没见，过来见见老朋友了。”
顾锦拍了拍衣袖，脸色更差了：“我可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能近到用朋友来形容。”
她说话总是带着讥讽，许白墨也不在意，直接说明来意：“怎么说呢？就是来跟你告个别，不过你也知道，白天人多眼杂的，我要是来找你，万一别人误会了什么，要你以身相许怎么办？所以为了你的清誉，所以我就为难些，晚上翻墙过来了。”
顾锦木然，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过，告别是个什么意思？
她皱着眉：“你们要离开京城？”
许白墨摇摇头，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道：“不是离开京城，而是离开大楚。”
离开大楚……
顾锦琢磨着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跟萧灏做了什么交易？”
许白墨一乐，笑着看她：“挺聪明的，这么快就猜到了。不过你体谅体谅，有些事儿不好跟你说，但是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也不会忘，等把宁王那混账东西打退了，平复了齐国内乱，我一定亲自登门感谢。”
“别………”顾锦说道：“你要是真亲自登门了，那我才是有嘴都说不清了，有些事埋心里就好，比说出来更好。”
“嗯～说的也是。”许白墨点点头。
“不过，还是一事，那位景明世子人精着呢，你日后跟他相处，多留个心眼儿，别被人卖了还数钱。”
顾锦冷呵一声：“放心，我跟他不会有什么交集。”
许白墨挑了挑眉，摆明了不信，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今夜过来就是给她递个消息，明日萧灏就会派人将他们送出城，日后若是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总归你自己多注意，咱们有缘再见了，顾姑娘。”许白墨生了副笑脸，看着很有欺骗性，然而顾锦丝毫不买账，随意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她一眼，随即翻身离开。
游走在顾府中时，突然心思一颤，朝对面一个死角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不由得骂自己多心，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了不少，几个闪身便翻离了顾府。
然而刚出去，又差点被吓了个半死，只见一旁的墙角处，直挺挺的站了个人，大半夜的，像冤魂索命一般，冷冷的盯着他。
许白墨拍了拍胸脯，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堪称冷面阎王的男人，正是那个和自己做交易的景明世子。
不由得嘿嘿一笑：“世子殿下大半夜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他本来也没期望对方能给他什么回答，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不仅答了，还答得……万分的敷衍！
“路过。”
……神他妈的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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