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松体验着生而为动物的恐惧的同时, 另外一头, 贾瑶现在已经洗完了澡, 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正拿着苏白的大腿当枕头, 任由苏白给她揉着头皮。
“先生。”虽然今天完美地装了一波X，但是实际上对这件事依旧是一知半解的贾瑶轻声问道，“他们那三个人我是吓唬住了，可……其实我不太懂。”
“不懂什么？”
贾瑶斟酌了一下措辞, 小心道：“如果一定要说众生平等，杀人如杀狗……那照理说把家禽家畜杀了卖肉的屠夫们，养殖狐狸杀了取皮的养殖场主人们，甚至于在大学里面成天拿小白鼠做实验的教授们，他们手底下动物的命不是更多？甚至于其实我一个夏天也能拍死不死蚊子, 在南方住着的时候还拖鞋拍蟑螂呢, 真这么搞我岂不也是浑身怨气，早晚也会遭报应？”
“小丫头还挺有佛性。”苏白的手指尖轻轻摁着贾瑶的头皮，一听这话也乐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贾瑶的眉心，戏谑道：
“真这么搞, 你也别在道门混了, 不如剃度出家，佛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刚好用你的脑子帮他们完善一下杀动物就是杀生, 吃植物就是积德的教义, 不过……倒是可惜了这一头长发。”
“先生！”贾瑶无奈道，“我说认真的！”
“好好好~~~”苏白也是宠溺一笑，“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这个疑问吧，《道德经》里面有句话，叫‘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万事万物都遵循自然规律？”
“对。”苏白道，“可是，自然规律是什么呢？”
贾瑶表示洗耳恭听。
“唔……这么说吧，狼吃羊是自然规律；老鹰吃鸽子也是自然规律；蚊子要吸血，吸血的过程中会传播疾病，人类肯定不乐意被传播疾病所以会把蚊子拍死更是自然规律，这个过程中，你能不让狼吃羊？还是能不让老鹰吃鸽子？更或者是豁出去了大热天的随便蚊子吸血？”
贾瑶弱弱地问：“佛门能做到的呀，佛祖不就割肉喂鹰么，玄奘大师也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了……”
“玄奘那个没槽点，这个就不提了。不过，佛祖割了一次肉，救下了一只鸽子，可是之后呢，他有没有一天三顿地给老鹰割肉？”
贾瑶尴尬了：“这……”我哪里知道哦，我又不是老鹰。
苏白见贾瑶被问住了，也是自带了一个嘲讽的笑，嗤道：“好，我们往好处想，佛祖真的一天三顿的割肉，并且因为人家根基深厚，随便割也不用吃点肉啊蛋白啊啥的补补营养，但是你退一步说，你自己不吃肉，完事了你把肉喂老鹰了，老鹰吃肉了，这不是助长老鹰染上罪孽么？”
贾瑶：……excuse me？
还可以这么理解的？
#但是……却是意外的有道理……#
苏白看着小东西这么一个人生观崩溃的模样，也是想到了自己当年在母上大人跟前儿，母上大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给自己逐条批判西方教教义……批判佛门教义的时候，自己那仙生观一点点崩溃又一点点重建的光景，心有戚戚焉地开口：
“说起来，阻止了狼吃羊，可是狼的消化系统就注定了狼只能吃羊，你断了它唯一的食物来源，饿死了它，这岂不是又是一种罪孽？再说了，让狼吃素和让羊吃素，给他们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岂不是又违背了他们教派里也在鼓吹的众生平等？”
“得得得……”贾瑶觉得要掰扯佛教教义，自己下学期回学校至少得把华夏佛教史学一遍再来说这个，现在一知半解的容易被倾向性太明朗的大佬带跑偏，她索性坐起身来，摆摆手拒绝了听大佬继续吐槽佛门教义，道，“咱们直接点，您直说，在道门，或者是在天庭的算法里，这事儿的内在逻辑是什么。”
苏白看着面前眼睛雾蒙蒙的，满满都是求知欲的小姑娘，也没有计较她阻止了自己继续黑佛门的事情，只是直接好为人师地一摊手：“内在逻辑是，顺其自然。”
“啊？”
苏白于是就解释了——
羊为什么要吃草？狼为什么要吃羊？蚊子为什么要吸血？
还不是因为天道爸爸给它们设定了这样的一个生理结构，不跟着天道爸爸设定的食谱吃东西就会饿死，都这样了那还能咋办啊，你还能自己给自己换一个消化道或者是在食物链上调整一下你的具体位置？
很明显没可能嘛。
所以，在天道爸爸设定的框架之下，羊吃草不是什么罪过，狼吃羊也不是什么罪过，人类的领地被蟑螂侵犯了然后人类脱了拖鞋一鞋底子拍过去，甚至于人类为了活下去，鸡鸭鱼肉土豆香菜地吃下去，都不是什么罪过。
那都被叫做轮回，或者在现代社会语境之下被叫做生态循环——生产者创造了有机物，消费者消费有机物，分解者分解前两个在活着的过程中产生的垃圾的整个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面生生不息，个个平等，非洲大草原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就是这样为了生存的电影，在这个过程里面成王败寇，死了的不带怨气，活着的继续挣扎，谁也别埋怨谁，为了生存和生活空间大家都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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