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定当然不可以，但这具尸体你若真的想看，我可以偷偷传给你，只要不外泄。”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尽管死亡时间不长，她却仿佛周身被腐蚀过一般，辨不清五官。”
“那衣服上呢？或者口袋里，没有类似身份证学生证之类吗，拜托你......”
“不用问了，”苏小琪伸手按住薛淮的电话，“说个谢谢就挂断吧，是洛小雨，那样的特征和死法，我敢肯定。”
薛淮按她的说法结束通话，林总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怎么你就能肯定，那孩子多好，别说的这么武断，薛淮，不然你还是亲自过去一趟。”
“我们肯定要过去的，”苏小琪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什么初吻，什么魔法，原来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以命换命罢了，怪不得莫有钱对水妖族的毒反应那么小，“她是替莫有钱死的，尽快处理完吧，他应该回来好好送她一程。”
小影回想起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倒不是认为自己有错，毕竟良禽还知道择木而栖，只是想到大伯和雾光他们会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王，您来了？”操练的场地在王宫后院，莫有钱支走侍卫自己溜达过去，“嗯，你还是觉得我做不好M国的王，对吗？”
“其实经过白天这一场，我倒是改观了的，神都站在你这边，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小影紧了紧外搭的衣襟，“说白了可能就是嫉妒吧，我们的爸爸是酒鬼，你也看到了，小光脸上的疤就是他干的，那还是替我挡的......可你的爸爸是王，天生我们就不属于同一类人。”
莫有钱静静地听，月亮和木星都没走远，跟雨夜比起来，视线所及的所有轮廓都亮的有些迷人，小光轻轻叹一口气，“可出身跟能力是两回事，你有很多次可以做王的机会，却都因为最不值钱的善良错过了，即便最后成了王也没什么改变。”
“小影，”莫有钱把眼前不知所措的一双手轻轻握住，“那你又知不知道，所谓的父王，他到底有多少次差点就要了我的小命，而且跟背负宿命比起来我倒更喜欢自由自在，当然也不想像你跟小光这么苦，就普普通通的，那样最好......所以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自己的不会无药可救，别人的也绝非无病呻吟。”
“所以......”
“所以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啊。”莫有钱顺势躺在地上，微凉的触感带着丝惬意，若不是小影太小，这种氛围真该开几罐啤酒，再配上一点带壳的干花生，“这样说开了多好，还有，千万別认为善良不值钱，做人有底线，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可做人干嘛非要有底线，足够强大不就能为所欲为吗？小影在心里嘀咕着，看看莫有钱，又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停尸房总是能冷到骨头缝里，没人能联系上洛小雨的家人，苏小琪只好找来桂花糕，“你，你是护士，一定见多了尸体的惨状，所以等下要冷静，看一眼马上出来。”
“找很久了，要是知道她一直呆在最喜欢的师傅家，我是不是能早点发现，然后她就不用死了？”念叨着走过去，拉链打开的瞬间，桂花糕立刻退了出来，“不行，早发现也不行，那家伙最怕不好看了，颜控，你知道吧，不光控别人也控自己，就是不好看的话不如去死，那样的脾气......”苏小琪知道这是太过紧张不能控制的碎碎念，试着从侧肩抱住她，“嗯，这么好看的人，颜控也是正常的吧，跟你没关系，不要自责。”
“还有，她最喜欢研究各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桂花糕转身抓住苏小琪的肩膀，“她找我要血液样本的时候还说为了去外星球，你能不能联系上莫有钱，他不是会魔法吗，有没有可能‘砰’地一声，拿块绒布抖几下，洛小雨就活过来了？”目光里全是恳切，苏小琪知道她很认真，但事实却不得不愧对这份认真，就连洛小雨自己都说，莫有钱的魔法只在于他的好看。
“抱歉。”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桂花糕自嘲地笑笑，“是啊，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魔法......”说完踉踉跄跄地就要离开，“不要再找我了，洛小雨不过是联系不上，就让我这么想吧。”
“不是啊，能不能找到她的父母什么的，桂花糕，你没事吧？”苏小琪顾不上保持安静的提示牌，超分贝地喊一声，“桂花糕！”
“她从没提过父母的事，抱歉，我不清楚。”甚至没有回头，那个喜欢跟洛小雨嘻嘻哈哈的身影走远了，活着却不能见面，或因为死不能见面，哪种滋味会好受些？其实重点从不在生死，而在思念，遗忘才是最好的选项。
薛淮托了关系，洛小雨的死被定性为突发急症，而身份则为莫有钱的远方表妹，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差不多了，也不能拖太久不火化，去通知莫有钱吧。还有，尽量别把替他死这件事描述的太清晰，我想这样会好一点。”
苏小琪点点头，拿着洛小雨传输器的身影瞬间消失。
很深的夜，莫有钱睡得很沉，苏小琪借着一点微弱的光静静坐在床边，“那个孩子吻你的时候究竟怀了什么心情？怕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吧......还有，死的时候，会后悔吗......”有些问题在晚上谈效果更好，静谧深邃会带来一份悄然涌起的希望，比如谈到死亡，因为阳光会将一切念想全部刺碎。
“醒一醒，莫有钱......”苏小琪轻轻地推了推，“我回来了。”大概用力太小，莫有钱轻轻侧过身子，睡得依旧很沉，“醒醒......”没有效果，苏小琪干脆俯下身子，快要吻到对方嘴唇的时候，莫有钱一把抓住她的手，“洛小雨，该不会又是你吧？！”朦胧中睁开眼睛，“诶，苏小琪，那个，我刚刚，条件反射，就是条件反射而已，不过怎么这么晚？”
“哦，是，有件事要尽快告诉你。”
“什么事，还非得尽快。”莫有钱打了个哈欠，胡乱揉两把鸡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苏小琪想了很多种开场白，“如果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死了，你能理解死去的人那份良苦用心吗？”，最后选了这个。
“良苦用心？你不如说道德绑架更适合些。”莫有钱盯着苏小琪，困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什么问题啊，你在追新剧？”
低头想了几秒，苏小琪两只手捧住莫有钱的脸，“冷静点听我说，洛小雨死了，她......她用魔法，替你，不是，她......”
疑惑的表情很快变成震惊，又夹杂了不舍和难过，莫有钱不知道五官要怎么配合才能表达自己眼下的心情，“她替你死了”，这句潜台词像台绞肉机，把自己整个粉碎成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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