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院子看上去也不像是经历过动乱的样子,甚至连柴火都还保留着刚劈了一半的样子。
院子虽然不大,但看上去该有的都有,院中衣架上还晾着衣服被褥,但因为年头长了,东西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样貌。
旁边紧挨着的是厨房,他们走进去,厨房内的味道并不太好,应该是存放在里面的食物都变质变霉以后散发的味道。
她皱着眉查看了片刻,尽量去想象厨房从前的模样。
这里同那栋二层小楼一样,没有刻意收拾过的痕迹,唯一不同的是,主屋墙上残留着已经泛黑的血迹,推测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撞了头。
“那边的二楼有人上吊,这边的屋子里有人撞墙……”她看向顾行舟,试图从他那里寻求答案。
“或许这里也能找到神龛。”顾行舟紧抿着唇。
这句话提醒了她,二人分头去找,很快就找到了和那小楼里类似的符纸。
“这里的人没有撕扯符纸。”她看着手上一整张只微微有些破损的符纸,说道。
“但没有神龛。”顾行舟说到这儿忽然一顿,“厨房!”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重新进了厨房,就见他在灶台下翻了翻,拣出些纸张的余烬。
“你看这个。”那些余烬上还有残留的没有烧尽的东西,不像是文字,更像是符号。
她看着手上的那张符纸,恍然道,“他们竟是拿符纸当成引火的东西了。”
换句话说,这一家的人虽然不尽信神佛,却也还是宁信其有,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的信念也被摧毁了。
之后廖平他们也陆陆续续带回了自己的发现,或多或少都是些符纸、香灰、神像这些。
“王爷、王妃,那边还有一座小庙,应该也是供奉着什么,但小庙的屋顶被砸碎了。”廖平随后又来禀报。
“去看看。”这个发现更让人好奇,若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谁会去砸庙?
在稍远些的一处空地上,果然建有一座小庙,那庙确实是字面意义上的小,不过三尺来高,小庙是石头砌成,是以即便屋顶被砸碎,但庙身未倒,虽是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侵蚀,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们供奉的神仙倒是有些多。”她之前看过一些还算完整的神像,上面从元始天尊到观世音再到土地公公,倒是多元化的很。
“但这庙里从前供奉的神灵应该是这里的人一致确认过的,”顾行舟再旁边补充,“不然的话也不会专门在这里立一座庙。”
“或许……我们该去府衙找一找记录了。”她看向顾行舟,“此事还需得殿下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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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听说晋王要看县志,当即就让人将县志取了来,顾行舟经过筛选,只留了荒废之处的那一带的文献。
“王爷为何忽然想看那一处的记载?”县令陪着笑脸问,“开始王爷看中了那一处地方,准备选址动工?王爷若是想要开府,打声招呼就是,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
顾行舟也没有同他多解释,顺着他的话随口说道,“既是动土,总要稳妥些。”
“王爷说的是。”县令一脸的赞同。
“行了,这些东西我看完了自会让人给你送回来,想必你也还有事情要处理,本王就不多耽误了。”
县令忙将他送出来,又恭恭敬敬地道,“王爷可千万别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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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回府之后将带回的文献递给她,脸上写满了“求表扬”。
她于是也非常配合的夸了他几句,然后就开始查找关于这片“废墟”的记载。
这一查才发现,这片废墟从前叫做锦荣里,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繁华地界儿,甚至还有不少城中富人在这里居住,这一带也因此云集了众多古董铺子珠宝铺子酒楼等等。
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这里说不定就会吸引更多慕名前来的人,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一处在外人看来如明珠聚宝盆一般的地方,忽然开始闹鬼。
起先没有多少人将这个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听错了,也有人安慰似的请了道士做法,又去道观里烧香祈福保平安,然而事情非但没有像好处发展,反而变得越来越差。
最先搬走的是几个老员外,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不屑一顾,说这些老员外真是胆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要命,但后来慢慢又有人陆续搬走,因为那个时候这里已经开始流传起一个说法:
说是他们在这里惊动了地府的阎罗王,阎罗王要惩罚他们,故意让他们听到来自地府的声音,每到夜里,就有百鬼夜行,还有恶鬼在油锅中哭嚎,以及刀山火海里受尽酷刑的求饶的声音。
这个说法传得越来越邪乎,到最后还勉强留在这里的,就只剩下无力离开只能硬撑的平常人家。
但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几乎每日都会死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自尽,于是就又有说法流出,说是恶鬼索命,在寻替死鬼。
再后来还强撑着留在这里的人终于忍受不了,纷纷离开,从前繁华一时的锦荣里成了无人敢问津的地方,一直到很久以后,仍然有经过那里的人会听到一些特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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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最后,慢慢阖上书卷。
这样一来,倒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几乎每间屋子里都会有符纸和香案,为什么会有一座小庙,又为什么这些东西都经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但是……
世上真的有鬼么?
她盯着烛火出神,没有注意到顾行舟的靠近。
“很晚了,先歇了吧。”他说。
她被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顾行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又放缓了语调,重新对她说,“娘子该就寝了吧。”
“你说……从前住在锦荣里的那些人,真的是碰见了什么鬼怪吗?”她认认真真地问。
“世上没有鬼怪。”他很是肯定的答,“那些不过是一些托词,或许是有人故意编造,只是我们还不清楚究竟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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