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有机会的吧，谢有青这样想。
冷不丁听到步六孤步番说，“来的时候我让他们把谢家也守住了，不过我听说……你父兄都在宫中，这就有些难办啊……我没有告诉他们要善待宫中的那些人……”
“你——”一个字才出口，又忽然止了声，谢有青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步六孤步番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才背对着她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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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了，整个京都全都乱了，到处都是蛮军，他们进了都城，就像是进入羊圈里的狼，看到什么都抢，也抢女人。
夜幕掩盖下的惨烈依然刺目，独孤清缩在屋子的一角，她的眼里也满是惊惶。
这是一间废弃已久的屋子，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但她此刻已经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进来，继而发现她。
她在城南已经躲藏了许多天，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想着等风声过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城，结果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她出不去，她无处可去。
再后来她也开始心存侥幸，比如城中以少胜多，击退蛮军；比如援军来的很快，与城中将士里应外合，将蛮军赶出大虞……
但是城破了，蛮军冲进来了，一切都好像是重来了一遍，唯一不同的就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完全的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她还有那么一点点逃出生天的可能。
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告诉她，那个可能快没有了。
她只能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然后等，等这一片地方平静下去，等蛮军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从这里离开，她必须……出城！
再然后她听到脚步声，听到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她听得懂，过来的人是在说，搜一搜这间屋子，说不定藏着人。
绝望铺天盖地蔓延，门被从外面撞开，破碎的门板砸在地上崩起碎木和灰尘，火把的光探进来，他们发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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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下绑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龙袍，另一个身着太监服。
步六孤步番仰靠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好半天才笑出一声来，他用生硬的金陵洛下音一字一字慢慢道，“大虞的皇帝都喜欢当太监么？”
他毕竟在汴京生活过不短的时间，也无数次的见到宣和帝，所以当他看到穿着龙袍的谢太傅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奇怪，而是让人将当时抓到的人全都带过来。
“谢太傅倒是让人惊讶，可惜我不是别人，你骗不到我。”
谢太傅向前一步，“他们进来的时候喊的是抓皇帝，汗王应该不会不认得这身衣服吧？”
步六孤步番失笑一声，“谢太傅，你是想效仿古人……指鹿为马？”
他没有再给谢太傅说话的机会，只让人将谢太傅与宣和帝一起带出去分别看押起来。
“你们败了。”步六孤步番看着空空的大殿，“汴京是个好地方，这里更是个好地方，中原风光好，来了……还真的不想走呢。”
他坐正了身子，回想着从前看到的宣和帝的样子，对着虚空比了一个手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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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过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城里，浓云忽然聚集在一起，晴好的天瞬间阴下去，像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炼狱。
谢有青在房中坐了一夜，梅生起先劝过，后来见劝不动，也只能和竹生一起在一旁陪着。
这时候外面忽然又起喧哗，恍惚中似乎动了兵戈，梅生忙出去看，没多久回来说道，“王妃，他……又来了。”
这自然说的就是步六孤步番。
“让他进来。”谢有青平静地开口。
不多时就见步六孤步番从外面进来，他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疲惫，不知在想什么，进来以后直接将梅生竹生推出门去，又插上了门栓。
谢有青站起身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步六孤步番勉强向着她笑了一下，“我有些累，你陪我睡一会儿。”
谢有青没有动，但是她忽然注意到步六孤步番衣上的血迹，心中忽地一紧，“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啊……”步六孤步番低头看了一眼，见衣襟上溅到的血迹，想了想，实话实说，“离得太近，溅到了。”
“谁的？”
步六孤步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着她走了几步。
谢有青下意识后退，但屋内空间有限，她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
“你们中原人真的很有意思，有骨头软的站都站不起来的，还有骨头硬到敲都敲不断的。”
谢有青只看着他，等着他后面要说的话。
“你知道郭港吧？”不等她回答，步六孤步番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若不是他开了宫门，我的人也不会那么快进去；若不是他带着人去抓皇帝老儿，说不定那皇帝老儿真的就跑出去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谢太傅倒是让人敬佩得很，他也真是大胆，竟然穿着皇帝老儿的衣服，我可是差一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谢有青终于开口，“你把我父亲怎么了？”
“也没怎么，本来想着看在你的份儿上，他也算是我的岳丈，我得好好对他。但他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要骂叛徒，骂郭港就好了，谁让他临阵倒戈。但是他又骂我，我倒是无所谓，可我身边的人却不行，听不得这些，这不……一个没忍住，就这样了。”
“我父亲到底怎么了？”谢有青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步六孤步番又向前走了几步，将她困在屏风的一角，“死了。”
“你……再说一遍？”谢有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死了。”步六孤步番看着她的眼睛，“是他自己找死，这怪不得我。”
“那么……”谢有青不知何时已经将匕首握在手中，倏地出手，“你就去陪葬吧。”
匕首在中途就被打落下去，他轻而易举就制住她，他们随着屏风一起倒下去，过程中他护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却扼住她的咽喉。
“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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