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忽然又热了起来，马车没来得及换，人坐在车内，总觉得闷，这样就不得不将两边的车帘全都卷起来。
谢有青没睡好，坐在车内仍止不住地犯困，顾行舟在旁边看着有些心虚，靠在她耳边请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谢有青闻言瞥了他一眼，这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来，因而问道，“这些日子也不曾去看望过桓夫人，她的病……”
“昨日我问二郎，二郎说，还是老样子。”顾行舟递了杯茶给她，又说，“过些日子他们又要往南边去了，对于桓夫人来说，京中毕竟是个伤心地，只是下一次再见二郎，却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有些云游的郎中医术最是高超，说不定他们外出游历的时候赶巧就遇上了。”谢有青端起茶饮了小半盏，想了想，又接着问道，“殿下着人去查小吴娘子的底细，可有什么结果了？”
说起这个，顾行舟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倒是容易查得很，只是如此一来，却仍是让人生疑。”
“怎么说？”
“先前你说她曾在京中各个脚店卖唱，后来原是打算走的，却又被人留了下来，成了个不大不小的角儿，这些事情打探起来倒是容易得很，只是她进府之后的所作所为着实是奇怪得很。若是旁人，自然是会权衡利弊，若要走，便不会耽搁，可她却闹出这么一出来，行径着实是可疑。”
他说到这儿正色道，“我知道你心软，不肯对她做些什么，但她绝不能一直这样留在府中，便是真的要养病，别院里有的是地方。”
“殿下莫急。”谢有青想了想，说，“此事切莫操之过急，若是现在就急着将她往别院送，定然会引她怀疑，倒不如先等一等，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等她放松了警惕，后面的事情就好查了。”
顾行舟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王妃说得有理，如此……便且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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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与夏济济几乎是前后脚到的桓宅，桓殊从里面迎出来，先行了一礼，然后将人让进屋去。
进门的时候温温和和地道，“夏先生在为元儿把脉，我就不陪二位了。”
“你快去吧。”知道那边不能离人太久，顾行舟也没再留他。
这还是谢有青第一次到桓宅，这处宅子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屋中的物件也留着许多岁月的痕迹，她知道桓殊这次带着柳上元回来没有住进桓家，但这宅子应该也不是临时置办，想来是从前就有的。
“这是他十六岁生辰的时候他父亲送给他的礼物，”顾行舟忽然想起了什么趣事儿，笑了一声，“说起这个来，倒是叫我想起一件趣事。”
谢有青有些好奇，“是什么趣事？”
“那天桓二郎叫了我来这里吃饭，后来说什么也要让我同他一起解一盘残局，那局棋几乎已经呈压倒性的优势，可我们却都觉得弱势的那一方还能再走，甚至起死回生，只是无论我们试了何种方法，都像是回光返照，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时，忽然有人起手落下一子，竟然瞬间就将整场都盘活了，看那人意思，倒像是已经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才出手一般。”
“是何人有如此的本事？”谢有青有些诧异，却又莫名觉得他描述的场景有些熟悉。
顾行舟摇了摇头，“当时无论是我还是二郎，都不曾发觉身边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而那人在落下那一子之后，便如来时一般无了踪影，到如今回想起当时，都让人怀疑是什么精怪误入其间。”
“殿下可还记得当初那局棋？”谢有青忽然问。
顾行舟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我画给你看。”
他走到桌案边上，提笔蘸了墨，在纸上画了那幅残局。
谢有青看了看，又道，“是在哪一步的时候被人另落了一子？”
顾行舟回忆了半晌，将昔时走过的步骤重新还原了出来，然后搁下笔，道，“就是这里，当时我与二郎全都一筹莫展，万料不到竟然有人轻而易举就解了出来。”
谢有青拿起笔在一处地方圈了一笔，问，“当时那人可是落子在了这里？”
顾行舟一惊，眼里满是惊喜，“你是如何看出的？”
谢有青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初那个人好像……就是我。”
顾行舟彻底震惊了，他一脸愕然看着她，好半天才问了一句，“那天你是如何进去的？”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说是这么说，但她看上去总有些不自在。
顾行舟持怀疑态度，以眼神示意她坦白从宽。
谢有青又咳了一声，看向门外，见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才开口说道，“其实是迷了路，原是想立刻就走的，结果正看到你们对弈，偏偏那棋局又很是有趣，就……多看了一会儿。”
“王妃从前也经常误入别人的院子吗？”他这样问的时候又不知道联想到了哪里，总之面色并不是太好看。
“我承认……擅闯民宅不对。”
“我不是说这个。”但是顾行舟却是这样说。
这回轮到谢有青诧异了，“那你……”
“我只是在想，你从前会不会也误闯过……我府中。”最后几个字像是临时改的，听上去不太自然。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后来可从没有走错过，更何况……当时殿下应该还不曾开府吧？”
这个话题在这里被迫中止，因为桓殊几人进来了。
桓殊首先看到桌上画着的那盘残局，不由笑着向顾行舟道，“殿下这是在同王妃讲当年的那件奇事吗？”
顾行舟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道，“正巧说到当年。”
跟着又问，“我见桓夫人的状态似乎不错，可是又见好了？”
桓殊笑了笑，“夏先生方才也是这样说。”
“我观殿下面色有异，不知殿下可否让我来把一把脉？”夏济济忽然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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