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也许是幻觉吧，否则怎么才能解释眼前忽然出现的血红的汪洋？
就连那本应该是仙风道骨的太乙塑像，这时候看着也觉着狰狞，座下狮子亦是张开血盆大口，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吞噬。
一股深深地恐惧袭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人间，但周围除了一片血红还有那全然变了一副样子的天尊，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香案，没有每天都换的新鲜贡品，身边也没有人。。
她听不到任何属于阳间的声音，看到的也不真实，她试探着唤梅生和竹生，得到的回应仍旧是那尖利刺耳的百鬼哭嚎！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要走！要逃！
对，不管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只要出去了就好了。
对！出去了就好了……
她起身的时候似乎绊到了什么，摔下去却又不觉得疼，只觉得那血海包围着她，而斜地里伸出一只手，那么长那么尖的指甲眼看着就要穿透她的胳膊。
“别过来！”她下意识躲避。
但那从血海里面伸出的利爪就像是长了眼睛，拼了命地往她身上抓。
又有人……哦不，应该说是鬼——她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眼睛，它桀桀地笑，胜券在握一样地冷眼瞧着她奋力挣扎。
那利爪突然间又多了两个，一左一右钳制住她，她眼睁睁看着那些长长的指甲刺进皮肉，却又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然后她看到有血蔓延出来，她的血和周围的血海汇聚在一起，一直到她抬头看到塑像的眼睛也开始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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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
顾行舟看着无端滑出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什么也没有做，但那茶盏就像是跳出去的一样。
右眼皮又跟着狠狠地一跳，这可不能算是什么好兆头，他想起水门的甄半仙常说的一句话，右眼跳灾。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然后感觉到他的眼皮又接连跳了好一阵子。
“蒋成！”他忽然扬起声唤道。
蒋成听到动静走进来，躬身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王妃出门有多久了？”
“约莫……快一个时辰了。”蒋成只当他是想王妃了，跟着又说了一句，“从这里到玉清观，一刻也不停的话来回也要一个多时辰，王妃是要去上香，怕是还要再在里面耽搁些时候。”
“都有谁跟着王妃？”
“梅生和竹生她们两个。”
“车夫是谁？”
蒋成眨了眨眼，也不知道王爷今儿是怎么了，问得这么细致，“一直都是廖三儿跟着。”
“没别人了？”
“没、没了啊……”蒋成决定问一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怎么就去了这么点人……”顾行舟有点坐不住了，“备车，去玉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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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又有一人进来，是顾行舟的贴身护卫，章和。
“王爷，有人送来一根簪子，说是在路上救下了王妃。”
顾行舟一把抓过那根簪子，一眼认出那正是谢有青的，“人在何处？”
“那人只留下了簪子和一个地址。”
顾行舟的手有些抖，联系起方才的异样，他更是半天也没能将那张字条打开。
章和替他将字条展平，字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备车——哦不！备马！快！”说话间顾行舟已经冲了出去，身上还穿着那身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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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面的人是不是晋王妃啊？”
玉清观的大殿之外围了些人，尽管玉清观观主在赶到以后让他的弟子们将越聚越多的香客请走了不少，但观内人手毕竟有限，再加上方才殿内闹出了那么一番动静，好奇心总会驱使更多的人过来一探究竟。
于是外面的闲言碎语一刻也不得闲：
“看着像，你是没看到她刚刚那个样子，就跟中邪了一样，她身边的两个女使都拉不住她一个人！”
“可不是么！我听说鬼上身的时候就是这样，六亲不认，根本就不像是人了！”
“你们还记得玉清观这段时间总传出来的闹鬼那事儿吗？”
“哎呦，你这么一说，这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闹鬼么！之前我还不信，这可是道观，那鬼魂跑这儿来闹，不是找死么？”
“看来是个厉害的鬼了，它上了晋王妃的身，难不成……它是来找晋王妃索命的？”
“晋王妃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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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王妃抬到后面去。”
观主在一旁掩护着，两名道士将谢有青抬上担架，步履飞快地出了大殿，往后面去了。
梅生和竹生这会儿仍是惊魂未定，她们跟着谢有青进殿的时候还并无异常，后来就见王妃直勾勾盯着那塑像看，又唤了她们两声，她们才过来扶，就见王妃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看着她们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她们是什么索命的无常。
这会儿出来，见外面仍站着些人，知道便是将人全都赶走也无济于事，只能托观内的道士尽快将香客们先请走、再请他们别到处乱说。
一碗安神的汤药灌下去，昏迷的人仍是没什么反应，观主对于这样的状况也有些束手无策，他虽然略通医术，却也着实没有诊出来这位晋王妃究竟是怎么了。
“眼下……还是得将王妃送回城，请位杏林圣手来看，贫道医术不精，实在是束手无策。”说着他叹了口气，“贫道无能，让王妃无端受此牵连，实在是有罪。”
“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梅生想了想，觉得观主说得有道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先回去，说不定还能求王爷进宫去请位医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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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是从玉清观的后门绕到后山顺着另一条小路走的，廖三儿将马车赶得飞快，片刻也不敢耽搁，只盼着什么奇迹到来，让王妃立刻安然无恙。
梅生拿帕子为谢有青擦脸，忽然之间手上一顿，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力道极大地扯了一下竹生，颤着声儿问她，“你看王妃的头发——”
之前在殿内的时候就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当时惊慌失措，也顾不了太多，这会儿慢慢平静下来，就发现……
谢有青的头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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