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青皮笑肉不笑地答应着：“侯爷说得哪里话，做的不妥那就是不妥，万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胡作非为的道理，我在这里再代王爷为侯爷赔个不是，还请侯爷能够就此原谅我们夫妇。”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将淮阴侯骂了个够本，这人就是在借机敲竹杠，趁着这个时候他们不能拿他怎么样，先敲个够本儿再说——说到底还不是吃定了这会儿晋王府不能声张？
“王妃太客气了，倒是叫小侯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正互相客气着，有人从外面进来，逆着光，看身形有些眼熟，是顾行舟。
谢有青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打破这一瞬间的沉默，就见顾行舟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才来？”声音里又是质问又是委屈，就仿佛他遭了天大的罪，下一刻就要归西。
谢有青眨了眨眼，与她对面而立的顾瞻也眨了眨眼。
突然好不想承认这人是她夫君啊！谢有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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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子里好黑，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顾行舟说着又往前凑了凑，指着自己的眼睛，让谢有青去看并不存在的什么黑眼圈。
“那个……”谢有青尴尬的咳了两声，假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眼眶，实际上顺势按着他的脸将人往身后挪，然后对另一边早已经目瞪口呆的顾瞻说，“让侯爷见笑了，我们就不耽误侯爷了，这便告辞。”
“王妃慢走……”顾瞻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刚才那个是晋王么？是晋王……吧？他印象里的顾行舟好像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刚刚他会有一种看到了倍受欺侮小媳妇的感觉？他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但是握在手里的银票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根本没有做梦，梦里不会有如此清晰的触感，好半晌过去，他才记起来叫外面的人进来。
“侯爷有何吩咐？”淮阴侯府的仆从躬身进来。
“刚刚谁出去了？”顾瞻问。
仆从有些诧异，“是晋王和晋王妃啊。”
“你当时去请晋王过来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在院中藤椅上躺着。”
“昨儿你们折磨他了？”
“没有没有！”仆从忙不迭摇头摆手，“怠慢晋王这种事儿就算给小的们一万个胆子，小的们也不敢啊！昨儿侯爷吩咐我们务必要小心伺候晋王，我们是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忙前忙后，生怕晋王觉得哪里伺候不周，夜里小的们也没敢回去休息，怕晋王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一直守在外面等着，也就是方才请晋王来厅里的时候才让他们回房去歇着。”
说到这儿又怕顾瞻不信，就差赌咒发誓了，“小的敢拿性命打包票，绝没有一点对晋王不尊重的地方！还请侯爷明察！”
“好了好了。”顾瞻摆了摆手，又想起来顾行舟夫妇俩出府，他这个侯爷得亲自送一送，这发愣的功夫已是耽误了一段时间，他匆匆忙忙小跑出去，好容易在府门前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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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恭送王爷，王妃。”顾瞻恭恭敬敬向着马车里的两人行礼。
“侯爷不必多礼，请回吧。”谢有青掀开车帘对外面的顾瞻说。
顾行舟一直没说话，看一眼淮阴侯就哆嗦一下，老大的人一个劲儿地往谢有青身后藏，车里的人尴尬，车外的人更是尴尬。
顾瞻又向着车内的人行了一礼，“之前多有误会，还请王爷千万莫要往心里去，日后小侯一定亲自到府上同王爷请罪……”
顾行舟再次往谢有青身后躲了躲。
谢有青一脸狐疑地回头看了看他，又向着车外道，“今次之事便就此算了，侯爷既已得了想要的，还请侯爷遵守承诺。”
“是是是……”顾瞻一直就没直起过腰，连连应道。
等到晋王府的马车从府里出去，顾瞻慢慢直起腰，看着门外若有所思——顾行舟这是唱的哪一出？他故意的吧？
末了转了身往回走，边走边想，他这个仇怎么报得提心吊胆的？他现在觉得手里的这三万两银票拿着好像有点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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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了。”谢有青目视前方，始终没有理会身边的人。
顾行舟抿了抿唇，嘴角向下耷拉着，但坐直了身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躲在谢有青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他问。这时候声音平静，一点也不像方才在淮阴侯府时候的惊慌失措。
“他不敢怠慢你。”谢有青说。
“那是他在知道我是谁之后才对我客气的！”顾行舟说着抬手就去拉自己的衣襟，“你看，之前我差一点就被他的人用鞭子给抽了！”
入目就是一方莹白，这让她忽然想起浴房，细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脸颊生热，然后她尽量不动声色的侧过头，“不是没抽么？”
“怎么没抽？”顾行舟说着又往前凑了凑，指着并不存在的红痕，“当时就差了那么一点儿，我眼睁睁看着鞭子落下来，要不是这时候有人喊停，那一鞭子就结结实实全砸过来了，就算是这样，那鞭子尖儿还是扫到了我，就这儿，现在还疼着呢……”
尾音儿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呢喃，车厢内虽然宽敞，但空间毕竟还是封闭着的，一点异样的气息弥漫在车里，情绪随即波动，她听见顾行舟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她，“我都这幅样子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你……受苦了。”这时候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那么合适，身边的人又贴得极近，近到容不得她有丝毫退却。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将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事情同他说。
“王妃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言语间竟然意外的顺从。
“银子是从你府中的账上支的。”
“难道你不是我府中的人么？”这么说的时候眼眸为抬，眼里像是漾着一层水汽，“王妃这样说岂不是太过见外了？”
“你先起来。”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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