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凉了，十月一假期结束之后，一切景色都在向着秋天过度，自古逢秋悲寂寥，人的心情也容易变得凄切。
齐穆守随手抓住一片枫叶，这片枫叶没有完全红透，剩下一角绿色残存着，就像她被病痛侵蚀的生命，已经余日不多了。
七天小长假，沐涵雪带着沐伊跟出版社组织的旅行团出去玩了，齐穆守心情不好，宅在家里很少出门。从秦漾来找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她不愿出门也是怕遇见秦漾，可很多事情是躲不过去的。她身后有尾巴，不急不缓地跟了她很久，这个目光让她感觉不到危险，反而是格外熟悉，她知道是秦漾来了。
她没有乘电梯，而是走楼梯到了明易大楼的三层，三层有一个空中花园，现在是上午的上班时间，花园里不会有人在，正适合她们说话。
齐穆守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热咖啡捧在手里，秦漾随后就到了，她咬着一支烟，在齐穆守身边坐下：“假期过得好么？”
“不好。”齐穆守如实回答，“师父留的选择题太难，我得不出答案。”
秦漾愣了一下，齐穆守从来没有叫过她“师父”，哪怕是她临死的那一刻，齐穆守也吝啬得要命不愿意叫，今天突然听她叫出口，秦漾只觉得违和。
“你不是一向最会做选择题么？”秦漾说。
从前和她搭档时，齐穆守是个绝对的死理性派，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总能趋利避害做出最合理的选择，她的头脑就像电脑算法一样精准高效，这一点就算是年长的秦漾也自愧弗如。
“那是因为有选择的余地，”齐穆守笑了笑，她扭头看着秦漾，眼眸通透，“你让我做的选择题根本没有正确答案，你是来带走我的，对不对？”
见秦漾点头，齐穆守继续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从不曾联系过我，为什么现在才来？你根本就不是来找我叙旧情的，而是另有原因，至于原因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到。”
“你还是那么聪明。”
齐穆守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趁她掏火机分神时，秦漾摁住她的脖颈叼着烟凑上去，用自己的烟点燃了齐穆守的烟，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和……齐穆守皱了皱眉，瞥向正要走进花园的那个人，她认出那人是明易的员工，不知怎么的翘班来到这里，门口的人也认出了齐穆守，他不过是想出来抽支烟，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老板，还看到了那样的一幕，他心虚地扭头快步走开了。
秦漾才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含笑说：“阿守，跟我走吧，我知道你是个念旧的人，讨厌烟味的你现在也染上了烟瘾，抽的还是我最喜欢的牌子，你也一直没有放下我，不是么？”
齐穆守对气味很敏感，她曾经讨厌烟味，对抽烟的人避而退之，直到和秦漾住在一起，两人之间产生了感情，她开始试着习惯秦漾的一切，比如抽烟喝酒，她会去做这些她以前看不上的事情，就算是秦漾消失后也无法改掉。
她爱沐涵雪，爱到可以为了保护她而去死的地步，但秦漾在她心里的那一席之地是无法抹掉的，这才是她最纠结的地方，她觉得这是对沐涵雪的背叛，所以根本不敢对她说出口。
齐穆守的沉默在秦漾预料之中，她话锋一转：“先不说这个，你陪我去办件事。”
“什么时候？”
“现在就走，去D城。”
秦漾挽着齐穆守，乘电梯到一楼，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前厅很多人都是公司的，他们见状投来一种怪异的目光，公司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齐穆守有个女朋友，也知道她素来冷淡抵触与人亲密接触，除了女朋友之外，就算是曾经热烈追求过她的祝夜薇，也没有这么近身接触过她，而现在这个女人正亲密地挽着她，她居然没有拒绝。
迎着这样的目光，齐穆守有些窘迫：“松开吧，这里人多。”
“好怀念啊，以前我们经常这样出入。”
秦漾见好就收，松开了手，不远处有辆车在等她们，秦漾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仿佛是织下了一张网，就等着齐穆守进来了。
“你没说要到这么晚啊。”齐穆守抱怨地说。
白鹰走的是国际路线，有油水的买卖都要掺一脚，中国大部分的军火和毒品药物走私都是走白鹰的渠道，自然是少不了抽成的，而D城便是白鹰在中国的总管理处，所有地区的账目都汇总在这里，秦漾这次来中国出差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算总账的。
她们中午到达D城时，核查就已经开始了，齐穆守没想到要耽误这么久，眼见太阳快落山了，她只好发消息告诉沐涵雪自己出差去了，然后继续和秦漾解决问题。
处理完所有账目，齐穆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幸好她临走前带足了药，就算是要在D城待一晚也没问题。秦漾带她去酒店开房，大约是赶上了旅游季的尾巴，硕大的酒店居然只剩了一间房，还是个不大的单人套房。
“我也不知道查账这么繁琐嘛。”秦漾把包扔在沙发上，打量起了这个房间，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有点像单身公寓的布局，客厅卧室都齐全，但床只有那么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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