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离望着她,眼神中盛满了迷惘。
云诗是当年宫离选出的三个侧室,阿不,应该说侧妃中,年纪最长的那个。
她有着标致的脸蛋,眉下是乌溜溜的凤泪眼,浓密柔润的青丝,细细看去便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如今的云诗位同皇后,再不似从前做太子偏房的时候了。
她穿着一袭孔兰露香园绣烟色梅花罗交织绫和可可色针绣琵琶袖缃素皂衫,穿了一件砂黄翻底菊花针卓氏锦挑线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砂黄翻底菊花针卓氏锦挑线裙,身上是明王格锦梅蝶锦披肩,耳上是编丝黑欧泊耳钉,云鬓别致更点缀着一颗东珠朱钗,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掐丝手链,腰间系着红色如意流苏丝绦,轻挂着绣白鹤展翅的香囊,一双绣玉兰花攒珠底靴。
好一身气派,好一个李云诗。
宫离的目光渐渐凝聚在她头上的朱钗上。
他伸手将其拔下来,望着上头硕大圆润的东珠,问道:“这珠子可是以前的帝君给的?我记得原本是一个东珠耳环…”
“正是。”云诗低眉顺目地说道,“东珠不易得,怎好挂在耳边?臣妾以为应当放在头顶,以求帝君护佑。”
“你倒是学了个乖。”宫离又将朱钗插回原来的地方,道,“这样也不错。”
“帝君,莫在淋雨了。”李云诗撑伞的手有些累了,“我们去廊上说话如何?”
“回屋吧。”宫离黯然,“当心孩子。”
说实话,很多时候云诗觉得很奇怪。
宫离对她们也好,对她们肚子里那块肉也好,他的态度和情感都很微妙。
有时候,似乎孩子很是重要,就是他的心尖肉;可是有些时候,宫离表现出来的,好像他不是孩子的父亲似的。
“帝君…”云诗唤了一声,便急忙赶上他的脚步。
可是宫离突然说道:“今后还是继续喊阿离吧。”
他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去:“告诉她们,不必唤我作帝君了。像以往那样,照旧即可。”
“可是…”
“没有可是。”宫离沉沉地说道,“我不想再听见帝君两个字。”
听见帝君,他总觉得那不是在喊他,而是那个已经被传闻死去的女人出现了,回来了。
乍听一声帝君唤,便是一声空欢喜。
何苦要折磨自己呢。
宫离疲惫地进了屋,来不及换下潮湿的衣衫,来不及安排大着肚子的云诗,便伏在书案上沉沉睡了一觉。
青铜兽面炉子还烧着,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这不是下雨的季节,似乎春天提前了。
如果春天来得早…那么药材是采摘时节也要改变了。
下雨又碰巧倒春寒,许多药材被冻坏了,便是不能用的。
提前采摘虽说此时的药草过于娇嫩,药力不足,也总好过什么都摘不到吧…
宫离昏昏沉沉地,一会儿梦见自己在采药,一会儿梦见自己在将团药丸…一会儿是何萧来给自己上课,一会儿是顾清连…一会儿梦见千尘。
云诗小心地进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却见宫离伏在案上,面色潮红。
她小心地试了试宫离的额头,发现烫的惊人。
云诗连忙去请夜陵:“夜陵大人,帝…阿不,阿离,他病了…可是您也清楚,玉宫里他的医术最好了…”
夜陵叹了口气,道:“不必管他。让他睡几天,肯定就好了。”
“大人…以前的帝君…她真的死了吗?”云诗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要是还想好好过日子,这种话就不要在阿离面前提。”夜陵扫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有一说一,夜陵有些庆幸,哦不,是十分庆幸,宫离病了。
病都病了,看你如何御驾亲征。
夜陵有些幸灾乐祸。
简直老天有眼,让他病倒啊。
看来天是塌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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